第216章(1 / 2)

严以珩要走的这条路,到底有多么艰难。

    严以珩记不起自己是如何走出病房、离开医院的,只隐约记得下午六点左右父亲过来接替他,还因为他过于苍白的脸色而十分担忧。

    严以珩只是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低声说:“……我没事。”

    之后便逃一样离开了病房。

    走回车上的这一小段路程,严以珩想到了很多……从前的小细节。

    他想起刚决定考研时,父母说,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想起恒誉刚成立时,父母总是拐弯抹角问他钱够不够花。

    他们的要求很少,从前还欠债的时候不要求严以珩帮忙偿还,现在严以珩赚钱的时候也不要求他多多补贴家里。

    他们总是说,你决定吧,你决定好了,就行。

    从以前,到现在。

    经历过的事情很多,不变的,只有父母从始至终都给予的……无声的支持。

    只要严以珩觉得那是应该做的,他们就……没有意见。

    直到现在,严以珩才明白,原来他们这些年的欲言又止,那些纠结、忐忑、不安和沉默,竟然只是因为……这是一条太难太难的路。

    不是因为错,不是因为不对,甚至不是因为和大多数人不同。

    仅仅只是因为……太难了。

    严以珩沉默着坐进车里,短短几步路,像是已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靠在驾驶座上,胸口里的情绪翻江倒海。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么简单的话,竟然可以承载这样重的力量。

    那些听过无数次的话语里,每一个字都是父母沉重的爱意。

    严以珩再也控制不住泪意,他趴在方向盘上,泪如泉涌。

    眼前的视线被泪水淹没时,严以珩忽又想到坦白的那个夜晚。

    在严舟没有捧住那瓣柚子瓤的时候,在陶乃姗不小心打碎了玻璃杯的时候,他们又是在想什么呢?

    或许他们在想,自己的儿子在对家人坦白这件事时尚且这样局促,那他又是怎样……面对别人的视线呢?

    冰凉的眼泪在掌心里聚成一条小溪,又顺着手掌,悄悄落到了严以珩的大衣上。

    外面不知不觉落起了雨。

    在这个12月的初冬,外面罕见地下起了雨。

    细密的雨丝冲刷着严以珩的车窗,也从车门的小小缝隙里露出一点冷意。

    跟落在掌心的泪水一样的凉。

    这段时间以来的疲惫、纠结、担忧和痛苦,在这一刻,全都随着倾泄的眼泪涌入心中。

    外面的雨势越来越大了。

    雨丝更密了,落在地上的声音却又变得轻微。

    不知道过了多久,严以珩缓缓坐起身子。

    他的鼻尖和眼眶都泛着明显的红,眼下的皮肤甚至起了两个红色的小点。

    针扎一样的红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