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好忍不住多看了对方一眼,本来没想多管什么闲事,然而那青年也看见了她俩,眉头一皱,便毫不客气地把人堵在了路上,质问道:“你们两个是哪儿来的?”
对方的态度叫赵好眉头一皱,正要开口,却听卫知拙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俞家的人都在膳厅。”
赵好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随后发现对面那青年也愣住了,对方狐疑地看了她们一眼,竟一言不发地绕过二人,带着人继续往膳厅的方向去了。
赵好看着那伙人走远,眨了眨眼,扭头问卫知拙:“什么情况?”
卫知拙看她一眼,淡淡地说道:“那人是俞家的对头,应该是去找麻烦的。”
赵好一愣,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卫知拙故意别开视线,不说话。
赵好:“?”
赵好好奇死了,绕到他跟前摇他的手:“说说嘛!”
卫知拙唇角微微翘起,只看着她,嘴巴却闭得像个蚌壳。
赵好撒泼打滚耍无赖:“说说嘛说说嘛说说嘛!”
卫知拙果然被她磨得不行,才开口说道:“那人身上的衣料和俞家人的不一样。”
刚才那个青年明显和俞家是同一阶层的人,所穿衣物的料子按理来说也该相仿,但就卫知拙所观察到的情况却全然不是如此。
要知道俞老爷曾说过,他们家是方圆百里最大的布商,也就是说方圆百里的人们穿的大部分衣裳都是他们家的布匹裁剪出来的,俞家人自己身上穿的自然也是。
那么刚才那青年的穿着就十分耐人寻味了。但凡他和俞家的关系只是简单的认识,也不可能特地避开对方家里的布料买衣服。
“当然更重要的是,那人腰间的玉佩上是一个‘汤’字。”
而刚才席上俞老爷在向众人展望俞家未来的时候,就曾说过他们不仅要做方圆百里最大的布商,还想超越现在的汤家,做最大的米商。
卫知拙道:“因此我断定他是俞家的对头,方才应该是想问路,去找俞老爷的麻烦。”
赵好听完,在原地愣了半天,脑子里转过好多关于卫知拙好厉害,他怎么这么厉害的话,最终震惊地开口道:“你居然还认真听了俞老爷在说什么?”
她当时已经完全放空,专心吃饭去了!
卫知拙:“……”
卫知拙无奈地看着她:“你就想说这个?”
赵好老实地点了点头。
卫知拙失笑:“只是习惯罢了。”
他其实也不愿意听别人的废话,但就像这次一样,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废话就成了破案的关键。而卫知拙看一个人,习惯性地一眼观察到每一个细节,也是同样的道理。
赵好恍然,今天又多了解了一点卫知拙呢!
话已经说完,卫知拙低头看她,问道:“回去休息吗?”
赵好却是眨了眨眼,脚下一动不动。
卫知拙挑了一下眉。
赵好凑近他,咕咕唧唧地说道:“我想去看热闹……”
她虽然也不喜欢刚才那个汤少爷的态度,但相比之下,还是更不喜欢俞家的这一伙人,前者既然要找后者的麻烦,当然要去看一看,开心一下!
卫知拙一向不喜欢围观这种事儿,但赵好兴致勃勃,他自然也点头同意,两个人折过身,又追着汤少爷的脚步往回走了。
只是路上两人多少耽误了一会儿,到达膳厅门口的时候,两伙人已经争执起来了。
然而叫赵好奇怪的是,现场吵得最激烈的竟然不是俞家人在和那个汤少爷互相攻击,而是方才那个鲍秀才在挨俞家大少爷的骂。
莫名其妙地仔细听了一会儿,赵好才弄清楚原委。
原来鲍秀才也不喜欢那种场合,当时见她和卫知拙已经离席了,便跟着找了个借口,说要回去休息。
也是赖他不会看场合,俞家的大少爷被卫知拙和赵好一个甩脸子一个臭骂就已经很丢人了,只是赵好他们得罪不起,这才叫人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没想到一个仰赖着他家的穷秀才也跟着要走,俞家大少爷顿时觉得这不是往他们脸上抽巴掌吗?当即便站起来一通破口大骂。
鲍秀才这时想到不妥已经来不及了,但想摆一摆读书人的傲骨,又刚收了人家的银子,更何况他确实需要这笔钱上京赶考。
无奈之下,鲍秀才也只能涨红了脸站在那儿给俞家大少爷骂。而俞老爷大约是想给其他人一个下马威,竟然也没有第一时间制止,而是冷眼看了一会儿。
本来嘛,收了钱,还让主人家丢面子,是鲍秀才的不对,俞老爷也是想着让对方长个教训再开始道歉劝和,恩威并施。
但没想到的是,俞老爷正打算开口的时候,汤家的少爷便到了。
听到俞家大少爷在骂人,汤家少爷立刻就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儿,并且马上反唇相讥了回去,还阴阳怪气地替鲍秀才说话。
他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鲍秀才出头,而是激得俞家大少爷露出丑态来,好叫膳厅里这些俞家想招揽的门客看清楚,自己投靠的主人家是个什么德性。
果不其然,俞家大少爷上了当。他知晓自家现在还没和汤家撕破脸皮,不能大张旗鼓地直接骂对方,自然就开始更加猛烈地攻击鲍秀才,哪里痛就往哪里戳。
什么不过是个痴心妄想的穷秀才,家里一文钱都没了还往外跑,考了十五年都没中,今年一样中不了,甚至连对方说不要分毫报酬,也歪曲成了想在他家骗吃骗喝。
这些话实在是过于恶毒,俞老爷看着膳厅里众人逐渐变化的脸色,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但大儿子的嘴太快,眼下往回说已经来不及了,俞老爷干脆便一起给鲍秀才定了性,说他就是来坑蒙拐骗的。只不过他仁慈,今天早上不会赶对方走,银子也不会要回来,明天一早就请鲍秀才速速离开千翠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