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这一点,赵好不禁咬住了一口银牙,忽的猛然发力,加快攻速,像是网中的游鱼,想在收网之前用最大的力气拼死一搏!
然而这伙黑衣人却像是预料到了赵好的动作,刹那间转攻为守,渔网被冲撞得变形了一刻,又在赵好力竭时缓慢恢复原状,重新将猎物笼罩回去。
突围失败,反而浪费了一波气力,眼看着赵好能坚持的时间变得更短,开始节节败退,一个陌生人影瞬间加入战局。
比月光更冷的剑锋快如闪电,在其中一个黑衣人专心对付赵好的时候,眨眼间刺入他的咽喉,又带出一串血花,对方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便仰倒在地断了气。
一切发生得太快,赵好毫无预料,只来得及看清那个人的眼睛。
那是一双因为太过特殊,而会让人印象深刻的眼。灰暗、死寂,但藏着无法忽视的锋芒,犹如一柄蒙尘之剑,只待出鞘。
赵好惊呼:“是你!”
来人也因为熟悉的声音愣了一下,随后便不得不专心对付起重新围拢上来的黑衣人。
赵好见状,也连忙提剑上前帮忙。
那一队黑衣人围攻赵好一个,也就是仗着人多,勉强在体力上占了上风,眼下赵好这边突然多出个和她武艺不相上下的高手,黑衣人那边立刻便左支右绌,很快露出了破绽。
第一个人倒下不过十招,第二个人也跟着倒下了,再到后面,不过半盏茶的工夫,这伙人便死伤大半。
眼见不敌,剩下的几个黑衣人立刻分头逃跑,赵好追了两步,发现没办法一网打尽,干脆就不浪费时间了。
赵好转过身,还剑入鞘,朝帮她的人行了一礼,说道:“多谢大侠出手相助!”
来人没有说话,只皱着眉头看向赵好,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赵好闻言,不由露出困惑的神情,道:“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你不是在均州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上京?而且你的功夫竟然这么好!当初你在千翠庄,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叫俞家人抓住的啊?”
没错,来人不是他人,正是赵好和卫知拙当初在均州偶然遇到的猎户。
当然,赵好现在知道了,对方这样的身手,指定不会真的只是一个猎户了。
那人看了赵好一会儿,却是不欲多说自己的事情,只是朝前方走去。
赵好看了眼方向,连忙跟了上去,说道:“眼下这个时节,上京乱得很,你这样的高手突然出现,肯定有自己的目的,你要去哪里?”
那猎户还是不肯说话。
赵好见状,咬了咬牙,只能道???:“你也许不知,方才那些人其实是容相的手下,你救了我,就相当于得罪了容相。”
听到容相两个字,那猎户终于有了反应,他的脚步停顿了一瞬,又重新向前迈进,艰涩地开口说道:“我既然回来这里,便已经不怕再得罪他了。”
赵好一愣,完全没有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只得道:“所以你确实知道容相,也和他有关?你知不知道,现下上京出了一桩案子,容相已经开始狗急跳墙,你若真是和他有什么仇怨,现在也不是报复的好时机——”
赵好的话还没说完,那猎户已然停下脚步,定定地看着她,问道:“你又是什么人?一个蔡州的捕快,也不会深更半夜在上京被容相手下的刺客伏击,对不对?”
那猎户沉默了片刻,说道:“你问我要去哪儿?”
他抬起头,看向远处伫立在黑暗中的巨大建筑,那是皇宫的大门。
“我要进宫,”猎户说道,“我就是为你口中的那起案件而来的。”
赵好一愣,惊叫道:“卫将军案?!等等,你究竟是什么人?和这起案件有什么关系?”
那猎户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却是没有回答的意思,只是继续往宫门的方向走。
赵好见状,立刻叫道:“我就是康安郡主!”
那猎户瞬间如遭雷劈,定在了原地。
赵好在他身后,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就是康安郡主,当初在我身边的卫知拙,现在是我的准郡马。他的父亲,就是二十二年前那起冤案的受害者,卫将军卫绍!”
那猎户猛然回头。
“卫知拙被关进牢里了,我在查这起案子,”赵好的声音隐隐颤抖,“如果这一次不能翻案,不仅卫将军得不到清白,他也要死。”
“你是谁?你叫什么名字?”
那猎户看着赵好,脸上的表情无法形容,许久,双膝跪地,颤声道:“卑职……楚武。”
第九十章
楚武, 正是当年案发时作为证人被灭口的两个侍卫之一,他竟然还活着!
赵好震惊万分,但不论有多少话, 眼下都不是分说的时候, 她四下里看了一番,一把将人拽起来,急道:“走!跟我进宫!”
楚武自然不会再对赵好的吩咐有任何疑问,两个人用最快的速度进了宫门, 又在宫人的引导下去到了御书房。
天色已然漆黑,但御书房仍旧灯火通明, 并非因为当下时局混乱, 只是每一天皇帝都是这样过来的。
赵好和楚武被宣进门的时候,皇帝正眯着眼睛看一本奏折, 用朱笔批阅后, 才抬头看向二人,笑道:“好好回来了,什么时候到的家?”
局势虽然紧张, 但皇帝面上倒是一点端倪都看不出来,直到发现赵好衣服上的血迹,他才脸色微变, 问道:“你在路上遇袭了?”
赵好抿了抿唇,说道:“是容相的人。”
皇帝的脸色沉了一下,随后缓缓说道:“容相没本事染指兵权,倒是在暗地里养了不少能人, 近来尹或在外走动, 也时常遇到宵小。”
他冷笑了一声, 说道:“不过托他近日来连连动作的福, 这些人手已经快被摸清了,也方便到时候连根拔起,不留后患。”
赵好看了一眼皇帝,想到她娘说当年的先帝就是被刺客吓得一病不起的,看来她皇伯伯其实也很是忌惮这一点,这才会在和容相彻底分出高下之前,专门派尹或做诱饵来进行清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