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衷的对话框静默地停在那儿,季垚盯着它愣神,左思右想,想找个理由跟他聊天。季垚突然很想和符衷说话,没理由的感觉,就是突然十分想这么做,人在很多时候都会有这种奇怪的渴望。他看看时间,快六点了,符衷也许在吃晚饭。骤然,一万米高空中正传来飞机的轰鸣,蛛网的电光纵横交错,照得高耸的云堆如同发亮的水母。
“符狗,今天中午是季垚来点的名,那时候你不在,我跟他说过了。”陈巍搭着符衷的肩,“我看长官的脸色不太好,你还是去跟他打个报告吧。”
“首长来点的名?”符衷连忙把滑下去的背包拉上去,“那我要去哪里报告?”
“你去找我们带队队长说一声就行了,让他转告季垚。你不敢去见季垚,叫队长带话总该没问题。”
“谁说我不敢去见他?”符衷站在树下问。
陈巍面露难色,缩了缩下巴把符衷打量了一遍,摊开手:“他是大军官,我们想见他一面都得去梦里才行。滚吧符狗,赶紧去报告,餐厅里等你。”
符衷提起脚尖踹了陈巍一脚:“你不许去梦里见他。”
“你有毛病?”陈巍被他莫名其妙踹了一脚,拧着眉头抬腿不轻不重地踢了回去,“我为什么要去梦里见他?”
这个问题把符衷难住了,他选择闭口不言,别开视线挎着包走出了大树的阴影:“没什么,反正你就是不行。”
陈巍跟在符衷身边,嘿嘿一笑,变戏法般翻了翻手掌:“那你行?”
回答他的是符衷缄默不语地加快步子离开了。符衷几步工夫就把陈巍甩得远远的,听得他在背后招呼道“等会儿来餐厅找我们,给你留着位置呢!”。符衷抬起手臂挥了挥,答应了一声。陈巍的声音飘散了,他也没有追上来,符衷这才觉得安全了一点。他顶着瑟瑟秋风往队长的办公室走去,红透了的耳根热得发烫,符衷捂着脸让风将其吹凉。
几幢楼之间的天井花园里,符衷拿出手机给季垚发消息。
—首长。
—有事?
—中午您点名的时候我不在,现在来跟您说一声,请您不要惩罚我的队友们。
—这事再说,以后有事开假条,别叫人口头请假。
符衷看着跳出的信息笑,穿过层层叠叠的枝叶往另一幢楼走去,他踏着彩色的鹅卵石小径,花坛里铺着白晃晃的细沙。季垚此刻正靠在窗边,咬着一根烟打字。办公室里没人,开着一盏台灯,缭绕的烟幕在昏暗的灯光里袅袅上升。他欢喜之余有点儿懊丧,懊丧怎么不是自己先他一步主动把消息发了出去。
队长的办公室在走廊中部,夹在内部调查科的两个分组中间,这儿可以说是最危险的地方了。符衷找到了门牌,立在门口打了一行字:我找中队长报告了,长官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