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群里又开始在约人,符衷说他十点过后再上线。他用草莓和酸奶做了个拼盘端到书房去,从背包里掏出了一本书,发现那竟然是《时间局赏罚条例》。季垚不止给他塞了这一本书,另外还有坐标仪的使用说明书,以及季垚的笔记本。
每年执行部招新兵,都要发一本《条例》。新兵背熟了之后再组织考试,不合格的立刻除名。众多新兵对这个规则很是抱怨,但符衷不,符衷最擅长背书,他的记忆力从小就胜人一筹。
符衷突然想起季垚那个奇怪的问题:知道为什么部长会觉得你对我关怀备至吗?
他现在忽然有点儿迷茫,走到环绕书房的落地窗前去看外面落雨,麻花小雨打在窗户上往下粼粼地流淌。符衷远眺海事局的楼牌,希尔顿大酒店独具匠心的建筑伫立在一座姹紫嫣红的大庄园中。符衷透过烟色的雨幕看到了极远之处的紫绛色的青山,浓黑的夜幕、忧悒的秋雨。此间流连意,绵延几万里。
季垚抱着花回到家里,搬了几个陶瓷细颈花瓶来,把那些黄色的花朵插了进去。他欢欢喜喜地做着这事,好像在与什么人亲亲热热地交谈。他给花瓶拍了照,然后去洗澡。脸上的膏药洗掉了,疤痕都显露出来,虽说不是很明显,但季垚万分介意。他不愿意裸着身子,因为后背有烧灼的痕迹,那些痕迹绝对能让瞎子都吓到。
在电脑前与局长进行了工作汇报,忽然有人来敲门。季垚有点慌张,因为他不想让人看到脸上那些疤痕。在门外的人敲了第二次时,季垚用最快的速度戴上口罩,立着眉毛不耐烦地打开门。外面站着穿蓝色冲锋衣的科员,戴着船型帽,帽子上的徽标表明他是从装备部来的。
“季首长,您的眼镜。装备部给您送来了。”
季垚皱皱眉头:“哪来的眼镜?我没跟装备部报告过。”
年轻科员拿出记录册:“您忘了吗?这是您托人帮订的,这儿还有档案和签名。”
季垚绷着嘴角翻看文件,个人信息填得相当完整,左右眼近视度数非常正确。翻到最后一页,签名栏里签的是自己的名字。
“谁写的?”
“是个尉官,编号0578。他说是您叫他帮忙的,很急。信息都填的很完整,我们就给您加急了。”
“嗯,我知道了。”季垚点点头,几笔签上自己的名字,打发走了科员。
他回去后坐在沙发里,举着眼镜端详了一阵。眼镜镶着细边框,微微有点金色,架子上刻着他的编号。编号在很小很小的一个地方,刻得倒是很清楚。季垚摸着金属架笑起来,他躺在沙发靠背上,袍子敞开着,露出他的胸和腹。季垚戴上眼镜,这下他可以一眼望到窗外的楼盘和远山了。
季垚慢悠悠地点燃了一根烟,挑在手里,透过闪光的烟雾看那楼外的飘雨。他靠着枕垫,把烟送到嘴边,歪着头想事情,忽而想起符衷的一截腰线。他撩开袍子,将一条腿抬起来踩在垫子上。季垚垂着眼睛伺弄自己,一边魂飞天外地吞吐着烟雾,一边仰着脖子发出隐忍的哼声。雨声渐渐大起来,似乎隔着一层窗户都把他浇透了。
符衷坐在床上跟团队打了几盘游戏,连胜三局。鱼缸旁挂着鸟笼子,里面养着一只羽毛黑亮的八哥鸟,它有一把动听的好歌喉。八哥在笼子里跳来跳去,翘着尾巴,啄起清水碟子里的水珠润洗自己的羽毛。符衷打完三局就下线了,精神抖擞地从床上一跃而起,准备去写检讨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