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管我,你想睡就先睡,记得给我留道门。”季垚低头翻看着鲜红封面的笔记本,“还有,赶紧把你藏在衣服下边的枪拿出来,如果你再不交枪我就当你蓄意谋杀首长了。”
符衷手伸到腰带里去将枪取了出来,放在季垚手边。季垚没去看枪,他翻动了几页纸,最后停下手指按在上面,眼镜片在光下闪了闪,说:“你怎么在我的笔记本上乱写东西?”
这话把符衷吓得不轻,他以为自己偷偷写的X和Y被发现了,忙走过去探看。季垚的手指点在其中某行字上,原来是额外添加的笔记要点。符衷松了口气,站在季垚身边回答:“刚才我认真读了您的笔记,再听了录音,然后自己加了点内容进去,免得到时候忘记。”
“你是觉得我写得不够详细?”
“不,首长已经写得很完整了,只不过有些地方确实需要添加些细节。我记忆力不太好,需要花功夫写下来才能记住。老话常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季垚被他逗笑了,眯着眼睛检查,大概觉得符衷写的也没错,遂不再多言。他知道符衷那股认真劲儿,从大学开始他就知道了,符衷几乎每年都是优标,是学校里鼎鼎大名的人物。在符衷之前有这样鼎鼎大名的人就是季垚,于是他们两个共同读书的那几年被大学的论坛称作“黄金时代”。
写在《致凯恩》的两句诗后面的笔迹让季垚心口震了一下,兴奋的战栗爬上他的脊背,很快让他的头皮起了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他伸出手指顺着墨水摩挲,最后停在“爱情”两个字上。在这两行字上流连了许久他才默不作声地将本子合上,丝毫没过问符衷半句话。他嘴角衔着一丝神气十足的微笑,就算是季垚这样的人也有忍不住欢喜的时候。
“您为什么选择来敲响了我的房门?”符衷没急着回卧房去睡觉,他宁愿拿明天早上的一小时来换今晚与季垚独处的一分钟。
季垚垂着眼皮整理蓝色的塑料文件夹,再将抽出来的表单夹好,塞进米黄色的马尼拉纸袋里:“你知不知道有句话说得好——近水楼台先得月。”
“谁是楼台谁是月?”
“你说呢?是谁把谁请进了家门?”季垚并未去看符衷,但符衷觉得季垚的视线没有一刻不落在自己身上。
夜色静悄悄地来到两扇落地窗前,秋风有一搭没一搭地吹拂着行将落叶的枫香树,几辆汽车淘气地从这个路口冲出,转瞬消失在下一路口处。而近前的矢车菊蓝羊毛薄窗帘是由乌拉圭的巧手工匠编织的,镶嵌在墙面上的细木镶板开辟成一格格的书柜,顶上一排格子里各自放着一只藤编的收纳箱。书房整洁、窗明几净,就像符衷是个一点一画的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