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沉浸在门灯、窗外飞进来的白光所笼罩的昏暗中,这样的氛围适合围炉夜话。季垚没有不留情地拒绝他,拍了拍符衷旁边的一块地方,叠起腿在那儿坐了下来:“什么话要跟我说?”
卧室里宽阔的窗户被缩绒呢子窗帘遮挡着,为明灯所照,白白的,在这静静的秋夜显得那么郁悒、神秘。被子盖住了符衷的腿,他扣着双手开口:“我有一个朋友——”
“等一等,不管你要讲一个怎样惊世骇俗的好故事,先回答我,你说的这个朋友是不是你自己?”
“当然不,首长,他确实是我的朋友。”
季垚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季垚想点一根烟,看那烟雾袅袅娜娜地漂浮在空气中,但他最后还是忍住了。
符衷说起了二炮和三叠的故事:“那是我的一位相貌堂堂、事业有成的男性朋友,他恋爱了,对象也是一个十分优秀的男人。他们相处得很好,很融洽,像任何一对异性情侣一样那样甜蜜、令人羡慕。但他们没有对外公开过,顶多只有几个熟人知道罢了,比如我。”
他停了下来,观察着季垚的脸色。季垚的面容一半被门灯蔓延过来的光线照亮了,一半还掩在阴影里。季垚在符衷停下后默默地沉思了一会儿,他的目光神秘莫测,但并没有流露出异样。
“然后呢?接着说下去,我听着呢,不要浪费时间。”季垚叠着两手放在膝上,反复摩挲着自己的手背。
“所以您对这种爱情怎么看呢?”符衷直接问道,“同性之前的感情......尚且不被法律和社会承认的‘异类’。”
季垚严肃地纠正了他的说法:“这不是‘异类’,符衷,你得要明白这一点。不管两个什么性别的人谈恋爱都不应该被称作‘异类’,大家都是一样的,没有三六九等之分。”
符衷盯着季垚看了会儿,然后垂下眼睛笑了笑:“我非常羡慕那个朋友,他对另一方的爱是不加掩饰的,我一看到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有多爱对方。而且他也敢于向我坦白。”
“爱情不一定非得说出来,”季垚一手压在另一手的虎口上,扭头看着符衷,语气沉稳、宁静,仿佛是在探讨学术难题,“有些情感虽然秘而不宣,但它并不比任何一种表现形式差。”
他们对视着,两人后来都沉默了。季垚起身去浴室里洗漱,命令符衷必须在自己洗完澡出来时睡着,否则算作夜间喧哗,明天自觉领罚去。符衷躺在床上,重又盖上被子反复思量起刚才他和季垚对同性爱情做出的探讨,思量着季垚说的那番话。他觉得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好像有什么东西令他疲惫不已。季垚再次走进卧室时,符衷已坠入黑甜乡里去了。
符衷的头发蓬松柔软,散在枕头上,季垚忍不住想摸一摸。季垚垂首打量着睡得乖乖的符衷,看他右耳朵上戴着的那个小小的耳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