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着想着就入了神,周围的喧闹声忽然都闯不进他的耳朵了。他坐在整张桌子的首位,今天请客吃饭的人是他,但这位东道主此时一言不发地只顾着想自己心里的符上尉去了。他看起来理智、果决、沉稳,比实际年龄要老练得多,但他至今还没有近过爱情,对这种男人之间的关系既害怕又神往。像他这样讳莫如深、事事都在肚子里做文章的人,全北京都找不出第二个了。
魏山华见他不作一声,以为他心情欠佳,上前去拍了拍他的手臂,但季垚没理他,显然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抽身了。魏山华又拍了他几下,喊了两声“三土”,季垚这才反应过来。
“你怎么回事儿?大伙儿都在聊天,你这个坐庄的怎么不说话?有什么烦心事可以讲给我们听听,这一张桌上都是咱们的好朋友,鬼点子多着呢!”
季垚抿着唇思考了半晌,他顶了一下嘴唇,摆出公事公办的神态叠起双手,对魏山华说:“我问你一个问题。我一看见别人做到了我做不到的事,心里头就不舒坦。这正常吗?”
“这个问题应该找心理专家来问一问了。”魏山华勉为其难地歪了一下脖子,“不如你举个例子?我不相信这世上还有你做不到的事。”
“我有一个朋友——”
“这个朋友是不是你自己?”
季垚怒视着他:“当然不是,就是我的朋友!”
魏山华不吭声了,季垚继续讲起了符衷和自己的故事,他很有心思地编造了一出好戏,只不过他的故事主人公不是自己,而是拿陈巍做了工具人。说完后季垚等待着魏山华开口,他抬起眼睛扫了围桌而坐的人一圈,这些人多半与他军职相当。时间局禁止官职相差悬殊的人私下聚会。季垚扣着手指,心里把符衷想个不停,恨不得现在就去把他抓过来放在身边一块儿吃饭。
然而符衷还是个尉官,说不定他马上就要升校官了,但跟季垚比起来还不是能随意私下聚会的人。他们得遵守时间局的规矩,提防着内部调查科的鲨鱼们,否则他们的舒心日子就该到头了。
“我觉得你这是在吃醋。”魏山华在深思熟虑后做出总结了,显然他做出这个总结时花费了极大的勇气和信心。
“?”季垚学符衷说话,“你脑子有泡?”
“魏中校,开瓶器借一下。”喧闹中一条人影移了过来,停在魏山华旁边。他的声音有种特殊的魔力,直接穿过哄笑声钻进了魏山华的耳朵里,好像就是冲着他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