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岐川哦了一声,紧接着就是一阵沉默。季垚也没说话,垂着眼睛摆弄吊坠,让风从他颊畔刮过。
“芥子还是传到了你手上。”顾岐川淡淡地说,“替我像你父亲问好,并向他表达我的尊敬。”
季垚笑了笑,语气却更加平淡了,淡得要被风吹走:“我会的,多谢你还能记得我父亲。”
他们说了两句就挂了电话,周遭飒飒有风,悉悉簌簌地钻进季垚的耳朵,像一群乌鸦在闹哄哄地交谈。天籁之下不闻人语,唯闻夜鸟啾啾、活水潺潺。他望着粼粼的湖面,看那些优美又细长的一排排浪花,觉得有些悲伤,如同穹宇般巨大的孤独正蹑手蹑脚地走过来给他披上御寒的轻衣。
耳朵上别着耳机,里面正放着《梦中的婚礼》,从他走出地下基地的时候这首曲子就在耳边单曲循环了。他想起了符衷弹的钢琴,想起了他的侧影和温柔的声音,就像一个精灵。
符衷给他发了消息,季垚看到了,马上摁灭了手机。他过了几分钟后又打开,回复道:我在湖边。
—我可以上去吗?
—上来多穿件衣服,天冷,冻得人打哆嗦。
符衷套上一件毛呢的风衣,略一思索后顺手带上了一件羊皮袄子。他刷卡出了电梯,微风迎面扑来,凛冽的松香和甜丝丝的杏子香味直往他肺里心里钻。符衷同样沿着公路的栏杆往山谷外走去,他陡然打了个寒噤,忙拢好风衣的领子遮寒。西伯利亚的寒风吹得他通体发冷,比北京的风不客气多了。
湖畔独自坐着一个人影,正抬头眺望着远山。符衷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季垚,他脚下加快了步子,将手里的一个纸袋包在羊皮袄子里保暖。符衷轻手轻脚地走到季垚背后,脱下身上捂热的风衣给他披上。季垚吓了一跳,回头便闻到一阵咖啡香气打头而来。符衷把热烘烘的咖啡杯在他凉飕飕的耳朵上碰了碰,顿时一股暖意化作流水淌入了他的心田。
“不是叫你多穿点衣服吗?你怎么不听话?”季垚捂着热咖啡问他。
“我知道您在上头冻得打哆嗦了,于是专门多拿了一件衣服上来。”符衷把羊皮袄子抖开来套上,在他旁边坐下来,“风衣被我捂热了,就借给您穿。您看,您都冷得不停搓手了。”
季垚看着他在自己边上坐下来,并没有赶走他。中午那时火花四射的交手仿佛也不曾发生过,他们谁都没提起。两人面对着湖水并肩坐在一起,中间礼貌地隔了点距离。
“天真冷。您怎么突然到湖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