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页(1 / 2)

山海有归处 秦世溟 1048 字 7个月前

林子里起雾了,白茫茫的轻雾悬挂在草地的右方,在雾霭沉沉的湿润的田野上,苦艾和蒿草泛出冷白的银光。他们走过了一段路,重又回到山谷里,地下基地的入口就在那儿。山脚长满了野生的山杨和松树,白杨的树皮和落满腐叶的沟壑散发出苦涩的香气。低洼地里冒着轻盈的水汽,鼠类在披满晶莹露水的灌木丛中钻袭。

    符衷走到了入口,刚要进行身份验证的时候回头却见季垚立在原地没有走动。季垚抄着手,抬着下巴深深地呼吸着深夜潮湿的冷气,对面黑压压的树林中传来噼啪作响的回声。

    “长官,夜里寒气浸人,湿冷空气把人的骨头泡透了,我们赶快回基地里去吧。”夜晚很安静,符衷同样也用静谧的声音说话。

    季垚浑似未闻地踮踮脚,环视着周遭说道:“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了我的家乡。大兴安岭的夜晚也很宁静,重重叠叠的山冈到哪儿都是一个样的。山冈不过是大地的外部,无处不有。”

    这是符衷第一次听季垚说起他的家乡:“您先前是在大兴安岭生活的吗?”

    “是的,我在那里出生。”季垚说,“我祖籍东北,祖上在大兴安岭经营着一个猎场,我的父亲、祖父都是一等一的好猎手。但这些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我自己都没搞清楚自己家呢。”

    大兴安岭的森林雄浑莽苍,山坳里藏着碧玉似的湖泊。九月的黄羊,十月的狼,柿子烂在树梢,野鸡能把满山的杏仁啄空。

    符衷听见了新鲜事,季垚对他来说就像深山幽谷一样神秘:“您是什么时候来的北京?”

    季垚看了符衷一眼,思量了一番才回答:“大概在三四岁的时候吧。我在北京读书,冬夏两季的时候偶尔会回东北去度假,那里有我的家宅。不过自从父亲消失后我就再也没回去过了。”

    “我听闻大兴安岭物产丰饶——野鸡卧山冈,兔子卧场坎;飞狐走兔,不见面的狼。是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季垚闻言侧过身来注视着他的眼睛,笑道:“你还读《猎经》?”

    “我什么书都会读一点。”

    林子里的暗风湿湿冷冷地铺盖过来,头发一会儿就被濡得潮潮的了。四周的树林东一块西一块地露着空,落叶林早已脱得光秃秃的,满地都是橡树的枯叶和雪花草。浑圆的山头蒙着一层柠檬色的轻烟,边缘镶着一圈古怪的紫光。季垚看了一会儿景,兴致缺缺,便叫符衷跟他一起回去。

    符衷走到入口验了身份,侧过身给季垚让了位置:“您走前面,长官,我后面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