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确实如你所说,那这里面恰恰出了问题。”季垚在纸上记录下此次谈话的重点内容,他反复描着那个日期,将它描得又黑又浓。
何峦和陈巍都在屏息凝神等着下文,符衷慢条斯理地揩拭着瞄准镜:“新版的《条例》上明确说明执行部的雄鹰巨树徽章从2013年启用,所以2010年的盒子上怎么会有这个图案?”
季垚不作一声,他叠起腿来坐着,一下一下地扣着水笔笔盖。陈巍撑着下巴坐在床沿,闻言兀自思索着翘了翘嘴巴,再恼恨地耙了几下自己的头发:“徽章会不会是后来才刻上去的?”
“不会,这样做简直多此一举。”季垚摇摇头,否认了陈巍的猜测,“执行员出任务时会将所有东西都打上徽章存为证据,为的是日后如果不幸上了法庭,还有可以反击的余地。背过《条例》的人都知道,在2013年以前,执行部用的是黑白双翼章。你再找找这个盒子上有没有这个图案,如果有的话那就能解释通了。”
盒子光亮如镜,沉甸甸地压在绒布上,陈巍将其翻来覆去看遍了也没有找到其他可以解惑的东西。他很遗憾地告诉了季垚这个消息,讨论会再次陷入僵局,一个又一个的疑问把他们困住了。
“我们何不想一想,”符衷抬起手撑住桌面,“也许这个时间不是生产日期,而是其他具有代表性的东西。也许是一种暗示,暗示我们那一天可能发生了什么足以改变历史进程的事。”
季垚伸出手指点在屏幕上,指给符衷看:“你看这个盒子包裹得严丝合缝,不见一点焊接的痕迹,但是里面有藏着东西,显然主人不想让别人随意窥视。既然如此,他又为什么要在盒子外面单独刻一个日期呢?生怕别人看不到吗?这分明自相矛盾。”
符衷没再出声。季垚揉了揉眉心,他决定跳过这个问题,于是单独点了何峦的名字:“你确定这个盒子是你父亲本人的遗物吗?或许是他在时间局的什么友人托他帮忙保管的呢?”
“这我就无法给您准确的答案了,我连我自己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都没搞清楚,何况是他的朋友、交际网络了。”何峦摊开手,表示自己一无所知,“没准是您的父亲留下的呢?这很难解释。我们不知道的事儿还多着呢,这世界正等着我们去探索。”
“确实,世界等着我们去探索。”季垚认可了何峦的说法,他觉得保持这样的探索欲对自己有好处,“我也没搞清楚自己父亲是个什么人,但他倏忽一下就从我的生命里消失了。”
何峦笑了笑,扣起摊开的手掌,并拢膝盖坐在椅子上没有接话。何峦望着黑洞洞的窗想着父母去世那天下的雨,那场雨似乎还没有停。季垚因此忽然觉得他与何峦是一路人,但他们的处境完全不同。已经十年过去了,季垚每个夜晚都看见同样的黑暗的天空,他那早就忘了样子的父亲同样也一脸漆黑地站在夜幕里,像条影子。
陈巍研究着日期后面模糊不清的一行字,何峦找来硫酸纸将其拓印下来。陈巍拎着半透明的纸在空中抖了抖,吹干墨迹后说:“这不像是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