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道里吹着轻柔的和风,吹得他们两人心中都柔情荡漾起来。季垚转过脖子,眼尾挑着微微的红色。他无所谓地撩了下头发,侧着脸凝视了墙上的斑点一会儿,才淡漠地开了口:“如果是我,就算是我父亲亲口说的话我也不会全信。”
“您一直都这样吗?”符衷放下手问道,他喜欢这样平心静气地交流,仿佛他就能凭此对季垚了解得更加深入,“心怀戒备,没有安全感......就像狐狸。”
“老话说得好,我们成为什么样的人,与我们所处的环境休戚相关。我曾经历过许多背叛,战争给我留下的不止是创伤,它还让我知道应该对一切都保持应有的戒心。符衷,人人都只有一条命,除了这一生,没有别的生命。我们必须得让自己越来越强大,强大到不用相信别人,而是让千万人来相信你。”
季垚此时说起了战争,心里却觉得很平静,只有怀着平静的心情才能直面那些悲伤的往事。语毕,他凝视着符衷的侧脸,端详着他挺拔的鼻梁和深情款款的眉毛。他脑海里再次浮现了那个一直以来萦绕在他心头的疑问:符衷是个怎么样的人呢?他有足够的忠诚来让自己对他信任至极吗?
两人没再交流,季垚说出来的话却像还漂浮在轻盈的空气中。符衷思索了一阵,然后他从衣兜里摸出一块方糖来,剥开糖纸递给季垚:“别去想那些伤心事儿了,陷害您的人已经进了监狱,您挺过了五关六将,是我们的英雄。吃颗糖解解愁,甜味能让人旧貌尽改、焕然一新。要是您觉得这样还不足以忘记烦恼,可以抱抱我,把世上的一切烦恼在拥抱中通通忘掉!”
“吃糖就吃糖,非要抱抱干什么。”季垚低头咬住符衷手里的方糖,舌尖无意之中擦过了他的手指,便坏心眼地故意撩起眼皮看符衷的表情。
符衷被指头上的异样刺激了一下,他不知道季垚于无形之处竟然有如此勾人之魅力。符衷心里有非比寻常的胜利感和喜悦感,这种感觉闹得他像是踩空了那样腾云驾雾,好像要永远这样漂浮在云端上,再也不下到人间来了。符衷捏着手腕,边捻着手指边问道:“吃糖就吃糖,非舔我手指干什么。”
“没有这回事,是你自己送上来的。”季垚矢口否认,他强词夺理、颠倒黑白的本事是众所周知的。季垚咬着甜甜蜜蜜的糖果莞尔一笑,心里却想着:如果人有味道,那符衷尝起来就是加了糖块的草莓酸奶。
他们靠着栏杆说了些无关紧要的闲话,符衷不紧不慢地等着季垚嘴里的那块糖化完。糖果的甜香散逸在两人四周,他们尽讲着有趣的俏皮话,符衷常常把季垚弄得接不上话,好胜的他只得急得面红耳赤。季垚绝非笨伯,相反,他见多识广,饶是这样,每当他与符衷说话时,却常常谨慎地字斟句酌、紧张得六神无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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