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奇华在一旁给舱柜输入参数,伸手拉过灯罩,好让光线都打在玻璃柜上。肖卓铭挨得很近,鼻子几乎贴到了弧形玻璃罩。在强烈的灯光照明下,她看见玻璃柜里盘着一条细细的银线。
“这是什么?不是鉴定物种吗,这看起来可不像是生物。”肖卓铭抬起身子摇了摇头,目光却从没离开过那条古怪的丝线。
强光灯转开了,肖卓铭抬手遮了一下光。光线照得杨奇华胸口的铭牌闪了一下,上面写着“全球不明生物研究联合会中国区会长”。杨奇华放下水杯在显微镜前坐下来,摆出正襟危坐的样子,给肖卓铭递去一叠纸,说:“这是某种生物的某个组织,总部给了我关于它的化学分析报告表。你只消看上一眼就知道,它具有生物组织的常规形式,甚至检测到蛋白质、DNA。”
肖卓铭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把杯子丢入粉碎机:“那这是哪里还有不清楚的地方呢?”
“检测出来的DNA序列与现存的所有已知物种均对不上,匹配结果为0。”杨奇华和蔼又严肃的眼睛冲肖卓铭眨了眨,这位老教授有一副清癯的面孔,但精神矍铄,“你别看那细细的一条线颇不起眼,然而它的比强度高于超高强聚乙烯纤维的百倍不止。你知道,超高分子量的聚乙烯纤维,强度不过是比钢丝高了15倍。至今还未发现有那种生物的组织能达到这种强度。”
闻言,肖卓铭情不自禁地背过身去再看了眼柜子,问:“这东西是在哪里发现的?”
“时间局。最先是维修部收到的,有个人拿了件旧军装去找他们拆线,结果试了各种刀具都不行,最后用了高温熔融的方法才把线弄开。维修部觉得它很有前途,他们一拍脑袋就有了一个好想法——用这种丝线做基础纤维来制作防弹衣。实不相瞒,我也认为这是个好办法,可以解决战场上很多问题。”
杨奇华转过椅子摆弄了一下显微镜,叫肖卓铭过去看。肖卓铭撑着桌板凝视了一会儿显微镜显像屏幕,说:“这个切面结构与鲤鱼背部的鱼筋结构类似,会是水生生物吗?”
“我说不准,仅凭这么一点线索还不能妄下定论。”杨奇华说,他眨动的双眼里有一种科学工作者特有的古板和谨慎,“看看那边的人鱼,神秘、漂亮,同时也很可怕。我想这足以证明他们把这个难以定夺的东西交给我是正确的。”
在实验室最里面,最大的一个福尔马林玻璃罐里静静地悬浮着一条完整的死去的人鱼,漆黑的鳞片反射着幽亮的紫光。即使它已经死去多时,这些鳞片却光泽如旧,好似叫它一声,它就会活过来。上半身的人形身体年纪尚轻,白金色的头发浮散在液体中。它脸色苍白又泛灰,其天庭之饱满具有因纽特人的特征。纵然它整颗头颅已无生命,却依旧威风傲岸,阖闭的双眼颇有鄙夷他人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