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逐喝一口热茶,闻茶香袅袅,别墅后山的林子盖着大雪,松枝被压断了一根:“家父家母尚且安在,只是我的妹妹已经故去了。”
她说这话是一种温婉的语气,绕着缅怀故人的哀思,仿佛这不是令人伤悲的往事,而是昨日晨起时偶遇的家常。
太太略显惊奇:“你说白迂已经故去?我对此表示遗憾。”
“她是在十年前死去的。”白逐隔了很久才说,“她和宋临一起出了那次任务,回来的时候只有一具尸体了。”
缥缈的茶香把思绪带回了十年,连窗外的白雪都显得了无趣味,老林子里的斑鸠在树上聒噪,远处的别墅露出红色的鲜艳屋顶。
太太抿着嘴唇没说话,复而垂下眼帘看怀里的香炉,说:“那次任务回来了多少人?我有些记不清了。”
“四个人。”白逐很快地回答,“去的时候六个人,不算军队和劳工。”
“嗯。”太太点头,没有继续把话说下去,余音在空旷的厅堂中回荡,靠墙的立式鱼缸中几条红色的鱼甩着尾巴上下浮动,灯挂在头顶散发温和的光,厅堂中央的螺旋楼梯一尘不染。
原本以为气氛就这样沉寂下去,太太忽然问起了自己的重孙:“垚垚这次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他在北京很忙么?”
白逐淡漠的眼中终于浮起了一丝温暖的情绪,她把茶杯放下,微笑道:“他现在在俄罗斯,明天就要执行任务去了,也许年后会回来,今年冬天他不能来看您了。”
“唔,俄罗斯啊,挺远的呢。”太太眯着眼睛想,自言自语似的,“什么任务这么紧急,连年都不让人过了?”
“国际合作的任务,关乎到我们头顶的空洞。他不会有事的,只是一次普通的出任务而已。”白逐说,她说了谎话,但太太似乎没有听出来,她太老了,老得不想再纠结这些琐事。
太太是不知道白逐和季垚之间的母子关系是有多恶劣的,她的记忆只停留在十多年前的光景,那时候季垚还年少,一家子其乐融融,偶尔上她这里来坐坐。
白逐想起自己皮包里的手机,上面还留着季垚给她打进来的一个电话,她听见季垚喊了一声“妈”,但最后还是自己亲手挂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