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但他身体素质素来刚得很,雪地里裸着身子冻三天都没有问题——这回发烧是个小失误。林城从小接受正确的科学知识不信邪,他这种人,怎么会无缘无故产生幻觉。
他看到那伤员穿着冻硬又破烂的军装,像是从冰壳子里刨出来的一个人,暗红色的血昭示着他曾经历过战斗。
林城稍加琢磨就觉得不对劲,他的幻觉中,有尺把深的积雪和绵延不绝的山林,最具有标识度的,就是那条大江。模糊的影像中,江畔似乎发生了武装冲突,那些车辆、鬼魅一般移动的人影、炮弹砸进江水中,稀里哗啦一片。
他在那几秒中只看清了一个大概,所有的东西都显得匆忙而模糊,当医生推着伤员进入急救室,门关上的时候,这些幻觉又在霎时消失了。
冻伤的士兵、发生在雪地里的战斗,两者一联系起来,林城更加坚信自己本身没有问题。他左思右想没有想明白,有些烦躁,胡乱在纸上涂抹了两笔,从书架上抽出一本教材翻看。
书上展示了一种心理学现象,可以从人身上看到他所经历的事情,或者感知出某个地点曾发生过什么事,有人把这个叫“侧写”,不过它有个更贴切的名字,叫“回溯”。
回溯,这个名字看着还眼熟,哦,原来和这次轰动全球的“回溯”计划同名。侧写更偏重于预知未来的事情,而回溯则让人有了一双看见历史的眼睛。
超能力?无聊。
林城正想继续深入思考下去,房门忽然敲响了,他的父亲在外面。林城挪开酒瓶,放下书,起身开门让林仪风进来。
“这么大一股酒味,你喝了多少?”林仪风一进门就皱鼻子,走到打开换气系统,走到窗边去打开窗户通风,外面的雪片一下子扑进来。
“没多少,哪有你喝的多,都是跟你学的,我妈不让你喝酒,你就躲在房间偷偷喝。”林城取笑他父亲,拎起酒瓶递给林仪风,“还剩下一口,你喝掉,就算是你喝完的。”
林仪风嘴上说着不要不要,还是接过酒瓶一口干完:“小兔崽子尽整你爸呢?你可别把这话说给你妈听,她听了又要唠叨,受不了。”
“我妈呢?”林城问。
林仪风抄着裤兜走向林城的书桌,站在桌前看画:“大学里开总结大会,还没回来,等会儿咱爷俩出去下馆子。你画的什么?还挺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