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人。”
绛曲问完了没说话,忽然焦躁起来,用脚尖点点石块,转身继续沿着湖岸走,对岸长着成片的松柏,山林把远方那座佛寺给挡住,雪水从山上流下来,发出单调的响声。
何峦跟上他的时候,绛曲已经走到了被警戒带围起来的挖掘坑旁边,他坐在一块石头上,面对着山坳中露出来的雪山一隅,慢慢地在抽烟,烟头的光一闪一闪,白雾把他的表情遮住了。
陈巍顺着绛曲的目光看去,那个坐化的僧人还在那里,在巨石前端,下面的江水奔腾而过。陈巍在绛曲身边坐下,何峦轻轻叫了一声:“老师?”
夜里很静,说话也舍不得大声,怕惊扰了天上的仙人。三个人坐在一起看山川,绛曲狠狠吸了几口烟,说:“那是埋棺的手法,出了邪了,何家人怎么又来了这里......”
他说话很轻,后面囫囵不清,何峦没太听清楚,重复问了一遍,绛曲又不说了,换了个话题:“冒昧问一句,你父亲是不是叫何骞北?”
“您认识我父亲?”何峦的眉头越皱越紧,他看着绛曲的侧脸,藏族汉子的神情总是忧郁而神秘的。
绛曲抽完了一根烟,掐灭,随手捡起一块圆石摩挲:“何骞北,何骞北......你叫何峦?嗯,确实是山字辈。”
第102章 未闻君声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何峦捂着嘴沉默地看着江水。绛曲本想另外抽一根烟,撩起眼皮看看旁边撑着手的陈巍,问:“你是何峦的朋友吧?叫什么名字?还没认识过你。”
陈巍微笑着回答,他对人总是很有礼貌:“我叫陈巍,耳东陈,巍峨的巍。”
“嗯。”绛曲回过头,掂起香烟,但没有立刻点燃,垂着眼睛说,“像这雪山一样巍峨。这一辈倒是找对了,你们好好相处,别做跟我们一样的蠢事。”
“发生了什么吗?老师。”何峦踏开靴子,掸去鞋尖上蒙的一层灰,这是修复化石时落下去的。
绛曲又不说话了,他叠起腿,把围巾裹紧一点,有点儿冷。陈巍和何峦都知道绛曲老师的性子,他总是慢悠悠的,像风里的烟雾一样随意。很多话要在肚子里酝酿出来再说,他长久地看着山峦,仿佛他的话都写在雪山上。
“娃子。”绛曲喊何峦,他吐出一口烟气,咳嗽了两声,“来西藏真是你自己的想法?其他没人跟你提起过吗?光凭一个盒子你能晓得什么,你们这一辈早就不知道那些老规矩了。”
陈巍扣着手指,他在寒冷的空气中跺跺脚,雪花落满他的头发,鼻尖红红的,刚吃的牛肉和温酒在胃里腾腾地烧。听见绛曲问话,他转过视线看何峦,哆嗦着往手心哈气。
何峦想起了什么事情,矮着眉毛思考,过了大概一分钟,何峦才对默默吸烟的绛曲说:“有人叫我来,不过他只是建议,主要还是我自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