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衷把车开上公路,银色的护栏像会转弯的光带,一直延伸到远方黑色的陡峭山崖下。他们绕过一个大弯往北方开去,分子持续重组,身后的景象正在慢慢消失,又正在死亡。
雪山下开满了桃花,道路在这里就消失了,车子的轮胎落在了松软的草地上,刚下过一阵雨,地面有些泥泞。符衷探出手折了一枝桃花别在季垚的衣扣上,然后悄悄在他唇边亲一下。
季垚用手指蹭着符衷的耳垂,一边用传呼机和山花通话,刚接通时山花又在唱歌,唱他母亲故乡的民歌。问了两句,山花还在路上,大概十分钟后到,季垚把他骂了一顿。
符衷打开车上的音响,声音调低,竟然是那曲《梦中的婚礼》,这个声音温暖如风,柔如彩虹。
“首长,这真的不是我那辆车吗?”符衷笑道,“怎么连音乐都跟我的一样,我就存了这一首在里面。”
“那你要去问问格纳德军工厂的总裁了。”季垚说,他把桃花凑在鼻尖闻香味,“礼物是他送给我的,有什么问题可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
符衷不在意这些,相反,他还有点小小的高兴。把季垚抱过来亲嘴唇,车厢里有股淡淡的花香味。旁边车窗升上去,颜色够深,外面看不见里面,桃花和云影倒映在玻璃上。
清淡的钢琴声让季垚想起了婚礼,他总是会想起这个,包括在像狐狸一样索吻的时候,这种想法尤其强烈。钢琴弹完之后就是《wonderland》,季垚被亲得气喘吁吁,如果不是此时听到讨厌的直升机声,他们能在车里干出更多事来。
季垚意犹未尽地摸着嘴唇坐回去,符衷把顶棚打开了,山花就在他们头顶徘徊,大风把桃花吹得悉悉簌簌地落,桃花林中忽然出现一条路,季垚开启了分子重组。
“魏山华,前边去探路,整个山区都扫描一下,地图发给我。”季垚对着传呼机说,他架起平板,等着图像传过来。
林城坐在直升机的门边,外面的冷风呼啦呼啦地灌进来,他扶着门框看下面,山花飞得很低,雪山的尖顶就擦着脚尖掠过,乌鸦呷呷地叫唤。
“你坐进来,外边冷,我们正处于六千米高空。”山花提醒,林城淡淡地应了一声,并没有这么做。
“你在跟谁说话?”季垚皱着眉问山花,他飞快地在键盘上打字。
山花忽然哽住,他偷眼看了看林城的背影,这背影跟他自己比起来就显得有点瘦弱,沉默了十几秒,山花才回答:“我把咱们的侧写专家带来了,年轻人不听话,非要坐在门旁边。”
“哦,原来是侧写专家,你这下总算把脑子用在了刀尖上。”季垚说,他让符衷给他打开指挥室的频道,“你跟他关系可不是一般的好,才刚来没一会儿就打成一片了。”
季垚其实没别的意思,他就是随意而淡然地陈述事实,但这话听在山花耳朵里就变了味,因为他心虚,任谁也不想到见面三次的人转眼就能滚到床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