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衷脱掉围裙,穿好外套和皮鞋正要出门,天都快黑了,季垚还不回消息。季垚刚要刷卡开门,磁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他吓了一跳,忙把手收回去,差点就要拔枪。
等门完全打开,两个人就面对面不过三十厘米,符衷看清了外面的人,眼中忽地闪过许多情绪,幸福和悲伤,像两条游过的鲸鱼。
季垚和他对视了几秒,忽地把眉毛压下去,说:“我回来了。”
符衷什么话都没说,他走近一点朝季垚伸手,然后小心地把他抱进怀里,他怕首长会拒绝。季垚没有动,他只闻到越来越浓郁的海盐和风铃花的香气,符衷把他抱紧的时候,一种深深的矛盾忽然油然而生了。
“好了,不抱了。”季垚过了几十秒就把符衷的手拉下去,“到处都是眼睛,防着点。”
他面无表情地俯身换鞋子,然后把药箱提进卧房里去放好。符衷知道他心情很差,玄关处没开灯,很黑,他在黑暗中站了一会儿,默默地数着秒数。
符衷把两边的碗筷都摆好,排骨汤中盛着金黄色的玉米,一股淡淡的油香飘进暖色的灯光中。季垚穿着衬衫从里面走出来,挽起袖子坐下,他始终没去看符衷。
“汤的味道还好吗?”符衷问,汤勺敲击陶瓷钵发出清脆的相击声,“有没有太淡?要不要加点盐?”
季垚垂着眼睛吃盘子里的饭,沉默了一下才回答:“挺好的,不咸不淡,就这样刚好。”
符衷没怎么动筷子,他一直在看季垚,看他整齐的头发、细细的眼镜架还有熨帖的衬衫。两个人都不说话,正当符衷要开口时,季垚忽然抬起头来,说:“吃完这顿饭你就回去吧。”
“为什么?我想多陪你一会儿。”
“这里到处都是监控,我们怎么可能天天都待在一起?”季垚的音量拔高了一点,他严厉地敲着桌子,“你和你爸的通话忘记了?我跟你说过,总有人想要我死。”
“那又怎样?至少我不想让你死。”符衷说,“有人要杀你,我可以帮你护住后背,总比你一个人强。”
季垚摘掉眼镜捂住眼睛,符衷看到他紧蹙的双眉,那双长眉明明像浮云和山峦一样迷人。季垚抹了一把眼睛,眼尾扫着雾蒙蒙的桃花色,符衷被这缕红色愁上了心头。
“我们这个样子怎么拿去见人,你都跟你爸出柜了,其他怎么办,时间局那边怎么办,条例摆在那里,你想坐牢吗?你不为你的家族想想吗?”
“为什么我们一定要这么在意外人的目光?我们堂堂正正,不做偷鸡摸狗暗地里放冷枪的事情,有什么拿不到台面上的?不就是因为我们都是男人吗?那我去告诉他们,我爱你,我就是爱你,就算把我抓去坐牢我也照样爱你。条例又怎样?我们没有妨碍任务进行。家族又怎样?军权政权一样没到我手里。首长,我们到底在害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