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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有归处 秦世溟 1021 字 7个月前

这一系列关系充斥着矛盾,也莫名地和谐,生活就是这么无奈,想想挺悲哀,又不得不面对。

    “辛苦你照顾卓铭,她到现在估计都还不知道她爸已经死了。说实话,有时候我们这些做老辈的,干的事情真不光彩。”肖夫人说,她把书放在面前的茶几上。

    李重岩晃着茶杯,不喝,只是慢慢地晃着,说:“我会照顾好她的,毕竟我是她舅舅。关于肖尔槐的死,我表示遗憾,但像卓铭这样的后辈,是没必要知道的。”

    老辈的恩怨就没有必要强加给下一辈,前辈受过的苦,后生不必再受。

    不过李重岩一直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他在心里反复琢磨,大拇指摩挲着杯子的边缘。肖夫人又开始研究学术了,客厅里寂静得可怕,李重岩听见钟表走动的声音。

    他忽然有点心慌,或者说,是一种愧疚。但几秒之后,这种愧疚的感觉就被另外一种情绪取代了,是愤怒和仇恨。他小坐片刻后便起身告别,穿上大衣离开了亲姐姐的住处。

    当他站在无垠的天空下时,看着雪花绵绵不绝地飘落,他突然想起现在尚在46亿年前的地球上的那几个人。前辈受过的苦,后生不必再受?也不一定。

    仇恨永无止境,在无休止的复仇中变成黄土白骨的,是我们自己。

    时针又走了一个完整的圆圈,高原上的一天一夜像一场梦一样过去了。这已经是第三天的深夜,他们经过拉孜到达桑桑,车队就在桑桑县的公路旁停下,旁边是小小的镇,碉楼上挂着幡旗。

    何峦终于从浅度的昏迷中醒过来,他做了一个很深很深的梦,梦中一无所有。醒来时车里没有人,但车厢门是开着的,抬头才发现自己枕在谁的腿上,身下垫着羽绒服。

    “醒了?”有人在耳边悄声问,然后一双手抄到背后把自己扶起来。何峦看清楚了陈巍的脸,愣了一会儿,然后伸手把他抱住。

    陈巍咧着嘴笑,悄悄在何峦嘴上亲一下,然后用羽绒服裹紧他:“身上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怎么叫都叫不醒。”

    何峦摇摇头,说他无大碍,陈巍这才放心。何峦扒着窗户往外看看,问:“我们这是在哪里?车里的人都去哪了?”

    “这个镇叫桑桑,一个普通的小镇,上面说今天就在这里休息,明天再开一天,过了萨嘎兵站做边防检查,我们就真正进入无人区了。”陈巍把何峦的头发梳整齐,指指门外,“大家都到镇子里去了,反正是休息,就下去逛逛,吃点东西。”

    “你怎么没跟他们一起?”

    陈巍摸摸何峦的脸,说:“我要陪你啊,我走了谁给你当枕头?”

    何峦忽然笑了,他裹着衣服蹭了蹭陈巍的鼻子,然后把头埋进他脖子里。陈巍被他的头发蹭得发痒,想笑又不敢大声笑,笑得肚子一抽一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