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弹琴,还会跳舞,素描也画得那么好,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吗?”
“我不会的东西很多,我可以慢慢学。跳舞是十多年前学会的,那时候家里举办宴会,爸爸就找了老师教我跳舞。但我不喜欢宴会,常常是一个人待在后院或者游泳池里。”
“你跟别的人一起跳过舞吗?就像现在这样。”季垚问他,他的声音像明月下起伏的蒹葭,“在我之前的,除了我之外的。”
他们转了几个圈,符衷身上的海盐和柏木香味绕着季垚打转。符衷看季垚的眼睛,然后蹭了蹭他的鼻尖:“有过,跟一些大人物的千金们跳过,但都是礼仪性的,我连她们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季垚沉默了一会儿,他的眉眼照在稀薄的光晕中,然后微微笑道:“那她们真幸福。”
说完这句话季垚不小心踩错了一个节拍,踩住了符衷的鞋尖,他慌忙退回去道歉。符衷没有在意这个插曲,他把季垚的眼镜取掉,放进胸前的衣兜里:“我们更幸福。”
“为什么把我的眼镜摘掉,我看不清东西了。”
“看得清我就够了。”
符衷的五官让季垚想起黄公望的山水画,高山深涧,孤舟蓑翁,起伏分明的错落感,在周围一片模糊中显得异常清晰。他们就这样跳着舞,对视然后接吻,像是参加谁的婚礼,他们很幸福。
三叠去拜访了穗安街道明溪路217号,就在下着大雪的第二天。那天的雪格外大,好像整个冬天积蓄的雪花,都在这时一股脑砸下来。三叠站在雕花大门前,看到鎏金门牌。
纷纷扬扬的雪挡住了视线,连冬青木的枝条都像墨水一样晕开了。他看到门牌上印着一个“顾”字,忍不住攥紧了衣领,酒红色的羊绒围巾飘起来,像旗帜。
大门过了会儿才打开,有人来请三叠进去,穿过前庭的石板路,两边的苦楝树都被大雪压断了不少枝条。别墅的门前站着一位老人,他精神矍铄,看见三叠就上前去握手。
“顾先生,冒昧来访,请见谅。”三叠说,他站在门檐下,拂去肩上的落雪。
“初次见面,很荣幸。”
顾岐川把三叠请进门,叫保姆开大了暖气。三叠脱掉外面的大衣,露出里面齐整的西装,在顾岐川面前坐下,保姆给他倒来了热的咖啡,里面加了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