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安详地闭着眼睛,仿佛只是寻常睡去,明天一早就会醒来。
然而他再也醒不过来了。
符衷默然站立了一阵子,朱旻也站在他后面。然后符衷对着制图员的尸体鞠躬,然后和教授和助理拥抱行礼。几分钟后,门外医生走进来,弯腰示意后缓缓盖上了白布,将铁床送离了急救舱。
“我恨你们。”耿殊明双眼湿润,发红,蓄满了泪水,他和符衷礼节性拥抱,一边用发抖的声音说,“我恨你们,你们这群不要命的混蛋,为什么要把我的学生牵扯进去?”
符衷试图解释,但他知道这种事解释不清楚,耿教授的情绪正处于崩溃的边缘,他听不进话。符衷握紧手指,肌肉绷得像铁线,最后他在沉默中说了两个字:“抱歉。”
“这就是战争吗?”
“是的,这就是战争。”
教授几乎是泪流满面了,两位助理上前来扶住他,教授喊着上帝的名字,然后由助理搀扶着走出了门。
符衷站在灯下,灯光和他一样孤独,像一尾鱼,在空旷的池塘中徘徊。他把手杖拄在身前,抬头看着顶上的灯罩,朱旻听到他几乎微不可闻的一声叹息。
医生把带血的盘子端到符衷面前时,他看到盘子里盛放着从制图员体内取出来的弹壳碎片。符衷用手电筒照在上面,能看得更清楚些,他判断出这与林城提供的那颗子弹一模一样。
看来是同一个狙击手干的好事,就是这发子弹直接要了制图员的命。它像一枚小型炸弹,晶体裂开之后就爆炸,在身上炸一个洞,神仙都救不回来。
符衷研究了一会儿弹壳碎片,忽地按掉光源,撑起手杖就要走,朱旻拉住他,符衷说:“我要去急救室,季首长体内也有子弹,我得去看看。”
朱旻把他按在椅子上,回头吼了一声,叫人去急救室把子弹拿过来。很快,跑腿的人就回来了,他手里拿着一个透明证物袋,里面装着几枚弹头。
这是普通子弹,符衷去了趟弹药库,打开箱子对比,发现只是市面上常用的弹头,无特殊之处。
“为什么他们用的子弹不一样?”
朱旻没法回答他这个问题。
符衷想不出结果,整个事情都显得很操蛋,到处都是问题。符衷隐约觉得不对,但他还需要一个明确的切入点,来帮他引爆整个事件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