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身后忽然有人叫他,接着飘来一股淡淡的雪茄烟味,“你终于来了。”
符阳夏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在叫他,果然身边出现一个人影,穿着西装和毛呢大衣,头发上沾着雪沫。他一如既往戴着手套,仰着下巴吐出一口烟气,雾似的散开了。
“我猜我是最后一个到的。”符阳夏笑道,他挥手让两个护卫离开,然后和顾岐川一同跨进门槛,空气中漂浮着符箓和烟香的味道。
门庭前站着三两人影,他们在低声交谈,符阳夏走进去时和他们点头致意,算是招呼。檐下挂着白绫,幡旗上挑着洁白的绸布,随着风飘荡在屋檐上空,一片肃穆的丧葬之气。
正堂中摆着油画挂像,烛火点在墙壁上,乌木联牌刻着瘦金体的铭文,背后一架屏风画着大漠孤烟和流水落花。一切都是原样摆设,仿佛又回到当时年月,家世繁荣,人丁兴旺。
“今天是太爷的忌日,转眼就过去二十年了。”符阳夏点燃了几根香,拜过之后插在香炉中,看着细细缕缕的烟飘上去,“那年出殡的时候也是这样的雪天,我们都去送葬。”
“虽然跟在不同的门下,但终究是一家人,谁死了都不是小事。多少年了,我们都老了,总有一天会一顶棺材一捧纸钱就入了土。”
符阳夏笑着脱下斗篷,屋内烘着暖气,比外头温暖不少。庙堂的老管事来请二位到偏厅去,老管事年轻时就跟着太爷,之后太爷去世,他就成了太爷的最后一位管事。
“大家都到了吗?”
“还没有,白家的夫人还在来的路上,稍等片刻。”
“哦,是白夫人。”
顾岐川问符阳夏要茶还是要酒,符阳夏脱掉手套,说他要四川的花茶。顾岐川摇摇头,给他倒去温热的茶水:“你怎么还是老样子,花茶喝了这么多年,不腻吗?”
符阳夏坐下来,椅子靠在窗边,上面铺着厚重暖和的皮毛,来自大兴安岭的深山。他转了转面前的果盘,掂起一个金黄的橘子,说:“喝什么都会腻,只有喝这个不腻。”
“这茶也算不得名贵,很普通的品种,不太符合你的风格。毕竟你藏着那么多红酒,世界上说不定只有那一瓶。”
“我年轻时在西南军区当过兵。”符阳夏接过茶水,但他没有喝,放在一边,“四川产这种茶,喝习惯了。我怀念那段日子,连我现在做梦,梦中都是那时的场景。”
顾岐川拢着毛呢大衣在一边坐下,中间隔着一方矮桌,摆着盆栽的梅花,怪石青苔绿意盎然。符阳夏咬着一根烟,顾岐川顺手打开火机给他递过去,护着火苗帮他点燃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