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有什么用,恰到好处才是对的。支援总要在恰当的时机及时出现,早了一秒晚了一秒都不完美。”符阳夏说,他用余光瞥见李重岩抄着裤兜朝他走来。
两个人站在一处,但其中隔着几千公里,窗外的景色不尽相同。全息投影把遥远的两地连接在一起,不用出门就能看到老友,不用回头就能见到故人。
“花开了。”符阳夏喝了一口酒,淡淡地开口,“酒泉开花了吗?”
“没有,还在下雪,不过应该下不长。春风就快要度过玉门关了。”李重岩撑着两手,棕灰色的马甲绷着他的脊背,拉出褶皱来。
符阳夏笑了一下,伸出手去折断一根枝条,抖掉上面残留的雪,伸给李重岩看:“花。”
他们都笑起来,仿佛亲耳听见春天临近的脚步声。李重岩问符阳夏要把花送给谁,符阳夏说:“不是送给你的。”
“我知道。”李重岩不生气,他温和地看着大楼外沉甸甸的黑暗,“送给我有什么意思,你得送给你在意的人才行。”
符阳夏绷着嘴角笑,又像是没有笑,他簌簌地抖着花枝,苍老的脸上显露出墨水般的淡然。李重岩走开了几步,拉开旁边的柜子,解开马甲纽扣:“尊夫人还没有回家?”
“没有,墨尔本的房子是我买下的,她愿意住那里就住那里。南半球暖和,住着舒服一点。”
李重岩哦了一声,脱掉马甲,然后又解开衬衫的扣子,他把上半身的衣服脱下来挂在椅子后面。他刚好背对着符阳夏,于是他背上一大片刺青全都展现在符阳夏面前。
刺青褪色了,因为年代久远,主体呈现鸦青色。符阳夏端着酒杯慢慢喝酒,看到李重岩斑斓的背部,一条蛇盘绕起身子,瞪着眼睛,露出獠牙。蛇的两边生长着莲叶,叶上开满莲花。
佛经天龙八部之一,蛇神摩呼罗迦。
“螣蛇门下。”符阳夏说,“你是跟在镇江王爷手下的吧?”
李重岩从柜子里取出另外一身衬衫,回头看看符阳夏,并不忌讳,他把衬衫抖开,伸出长臂套上。李重岩虽然老了,身材管理得当,他的身体看起来健壮而年轻,刺青随着肌肉运动。
于是那条蛇也跟着起伏,乍一看,好像是在莲池中摇头摆尾,随时都能发动致命一击。符阳夏别开视线,闭了闭眼睛,他看刺青看久了头晕。
“是啊,是镇江王爷,不过他很早就去世了,那时候我还年轻呢。”李重岩无所谓地说着,在镜子前整理领带,然后把领针别上,“你呢?哦,是胡三太爷,看我这个记性。”
符阳夏不说话,看着他穿上新的马甲。李重岩停顿了一下,又问道:“今年的簪缨侯爷呢?是哪位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