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手套戴上,好歹暖和了一些,比了个手势示意三叠跟她一起走。白逐的鞋跟踩在光亮如镜的大理石上,发出响声。走了一段路,白逐看到檐下的枯树,说:“晏先生,您的演讲很精彩。”
三叠淡淡地回答:“平常罢了。”
白逐笑了笑,他们一同经过穿花回廊,顶上就是蓝色的玻璃外墙,倒映着花园,淡黄色的小花已经开了。白逐站在石阶上等车来,回头问道:“你为什么致力于LGBT的平权运动呢?”
“因为我本身就是一位LGBT成员。”三叠回答,他的语气坦然而安定,仿佛与其他的没什么不同,“我切身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不公平,所以我决定改变它。就这样,夫人,很简单的理由。”
“确实很简单。晏先生,您真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白逐说,她看着三叠的眼睛,三叠的眼神坚毅而温柔。
三叠听见汽车引擎的声音,他拢好鬓边的长发,垂着眉毛问:“夫人对此有什么想法吗?或者说您对这一类人群持什么态度呢?”
白逐沉默了,她搭着手,眉宇间有贵气,唇色像红枫。白逐在这个问题上略显回避,但她呼出一口气,看着车子从花园深处开出来,说:“我不知道。但我年轻时经历过一次同性恋。”
车子在台阶前停下,助理上前去开门,白逐走到车门前忽然停住,回头对三叠说:“不是我亲身经历,而是我见证了一段恋情的毁灭。”
三叠忽然愣住,但白逐已经坐上车,关上了车门。车窗降下半扇,白逐靠在座椅上朝三叠挥手,算是告别。车子离开后花园内重归寂静,一只鸟飞来站在枯树枝头,张着红色的喙瞎叫唤。
他不明白白逐最后那句话的意义,没等他仔细思考下去,助理告诉他车要开来了,并且已经将“与白逐女士一同前往大兴安岭”提上日程。
红色喙的鸟呼啦一声飞走了,翅膀上一圈白羽毛。三叠忽然想起那只声音很好听的八哥,还有水里慢悠悠摇尾巴的金鱼。
顾州说鱼和鸟都是朋友托付给他照顾的,但那个朋友是谁呢?
三叠想不出来了。
西藏,阿里地区普兰县,冈仁波齐峰。天正在飘雪,高原上漫长的冬天还没过去,春天要在很晚的时候才会光临这里,毕竟它太偏远了,被遗忘在冰雪里。
“他怎么样?”何峦背着半人多高的黑色牛津包和勘探仪器从山路上下来,满身都是厚重的大雪,“有没有好转?医生在哪里?”
“在帐篷里,医生刚去做过检查,右眼失明,其于情况还好。”
在山下接他们的后勤兵行了个礼,然后就有人来取走何峦背上沉重的金属仪器。身上轻松了些,何峦放下探路的登山棍,匆匆跟着后勤兵进入帐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