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是一阵沉默,陈巍在模糊的意识中听到有人在交谈,声音淡淡地飘在头顶,忽远忽近。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身处于梦中,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朦胧。
“绛曲老师,我该怎样取得与坐标仪那边的联系?我想与季首长通话,告诉他一些事情。”
“你去找上头的军官,让他们给你开权限。你找那位季首长干什么?”
“今天上山去勘探,我拍了些照片。但是天气不好,云层太厚,看不太清楚。望远镜拍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你看,就是这里。像是一座塔的塔尖。”
一座塔?什么塔?陈巍无意识地想着,就像在梦中听到谁人在耳边细语,像一片水波荡漾开去,倒映出岸上的桃花,不知道开到了梦境的第几层。他昏昏沉沉地睡过去,记不起任何东西。
绛曲捧着电脑敲了几个键,他手上还戴着冻得硬邦邦的皮手套。很快地翻过几张照片,何峦已经扯过椅子上的大衣套在外面,系好腰带,再把自己的证件收好。
“太模糊了,看不清楚。”绛曲说,看了何峦几眼,“你在那里拍摄到的?我跟你不在一个勘探小组,我在西边的山脊上,没看到有什么塔尖。”
何峦整理好自己的衣领,保护好脖子,免得寒气顺着衣领的缝隙渗进去。他戴好手套,回头看了看躺在行军床上沉睡的陈巍,又扭过头回答:“在你东南方的一处高地,那里视线好。”
他们说着走出帐篷,何峦伸手示意绛曲到外面去,目光却一直放在陈巍身上,陈巍盖着绿色的棉被,一架监控探照仪绕着他周身旋转,另一头连着医疗队的监控器。
帐篷外下着雪,他们处于雪山的凹陷处,三面环山,形成一个天然的避风场。发电设备在前几天就寻找了最佳位置架构好,足以维持车队的用电需要。大型信号收发器放置在空旷的高处。何峦一抬头就能看见那些庞然巨物对着一无所有的天空旋转。
蛛网迸发出猛烈的白光,何峦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这么刺眼的光了。他抬手遮住眼睛,沿着砂石滩走到指挥部的帐篷去。耳边时不时听到电流的哧啦声,这是蛛网在呻/吟。
“第四空洞活动太强烈了。”何峦看看天,云层顺着蛛网的轨迹漂移,压住雪山的山头,“最近怎么回事,是什么引起的波动?”
“通道扫描仪检测到内部有扭曲现象,波动源头来自于远古,远到查不出具体年代。”绛曲从旁边的架子上扯下一张报纸,递给何峦,“全球其他地方也有类似事件,比如美国华盛顿辖区的第九空洞,NASA对此高度重视。”
何峦抖开报纸很快地浏览,最新的报纸,时间局每天都会从市面上提取。NASA和华盛顿时间局的发言人一起露面,照片印在上面,背后是宇航局和时间局联合标志。
还有一张合照,何峦瞥到上面有一位年轻中国女士的面孔,他觉得眼熟,但想不起来是谁,只记得在哪里见过。他没空多想,把报纸叠好塞进衣服内袋,告别绛曲后绕过蒿草丛走过去。
军车停在帐篷旁边,车厢的门开了一扇,里面装载的是信息通讯设备,顶上架着雷达和反侦察隐形装备。再往上看去,嶙峋的山石突兀林立,圆盘状收发器散布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