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衷落地之后听见左边肋骨断裂的声音,他能明显感觉到后背肿了半边,疼痛冲入他脑海,后脑撞在了石壁上,脑中嗡嗡作响。
他没有过多停留,忍住疼痛松开怀里的狼狗之后撑着手肘站起身,拖起旁边沉重的机枪。符衷看了眼旁边安然无恙的狗,忽然笑了,他伸手摸了摸狗的头:“逃吧。”
逃到哪里去?他不知道。
山花背抵着一块突出的岩石,转身看见符衷从阴影中跳下来,朝他挥手示意,比了一个撤离的手势。山花和他一前一后奔向东北方的石头栈道,在路上忽然从后面追上一条狼狗,狂吠着冲到他们前面去,回头一边朝他们吠叫,一边往前面奔跑。
“哪来的狗?”山花咆哮着问符衷,在这种情况下不咆哮根本听不清人说话,“那是狗还是其他的东西?”
“是狼狗,一直躲在神像上。我刚才救了它一命......这么说不太准确,但差不多就是这样。”符衷回答,撑着石块抬腿跨越,“它现在应该是在给我们引路,狼狗是很聪明动物,也许它知道出口在哪里。”
一条狗引发了山花一堆问题堆在脑子里,但现在是生死关头,不是问问题的时候。他们进入悬空栈道,在浩无边际的一整片黑暗中,只有他们头上的照明灯忽明忽灭,如风暴中的孤舟。
狼狗奔跑的速度很快,它不时发出吠叫提醒符衷和山花。整条栈道随着地震颤抖,再过一阵子它就将垮塌。他们一直在向前逃,不知道终点,就好像时间就在前面,得要追上它。
时间和他们每个人赛跑,在这个时候,符衷就能清晰地听见时间的脚步声,从身后追赶上来,再不远不近地悬在前面。符衷忽然想起那只拉磨的驴子,为了吃到吊在眼前的胡萝卜,不得不拉着沉重的磨子一圈一圈地徘徊,走着走着把自己走得筋疲力尽了,胡萝卜却还在它前头。
谁是胡萝卜,谁又是那只拉磨的驴子?谁是有夜视能力的狗,谁又是亡灵跟在它身后?
符衷看到前面远远地一个奔跑跳跃的身影,狼狗灵敏的身躯和机警的耳朵让它在黑暗中畅行无阻。渐渐地,身边看不到底的黑暗中飘起浓厚的白雾,像是从地下涌起,翻滚着爬上来。
前面传来清晰可闻的流水声,符衷能想象一条瀑布从高处挂下,砸进底下的深潭中。其声轰隆如雷霆,在荒芜的地下氤氲出风暴之前铅灰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