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正在进行心肺复苏,使用了最先进最强力的ECMO设备,电压都已经加到最大。我们都明白指挥官的重要性,一路上都是他带领我们过来的,我和您一样清楚,教授。”
医生抬手抹一下眼角,继续说:“你看看外面,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碰见这种阵仗,我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我也不知道接下来要去哪里。”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你不进去救人在这里聊天?医疗队的规矩是这样定的吗?”朱旻突然走过来,满身都是血,白褂子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他头上绑着绷带,大声质问医生。
医生戴上口罩进门去,耿殊明刚要对朱旻说什么,朱旻抬手打断他,给自己戴上袖套,说:“我知道。”
说完他推开舱门走进去,里面正在手术的医生都看着他,朱旻走到电压控制台旁边,瞟了一眼,命令道:“继续加大。”
“再加大会死人的,现在已经是生理极限电压了,朱医生。”
朱旻撩起眼皮从他们脸上扫过,通红的眼眶看起来并不虚弱,而是冷峻:“在你们面前的是活人吗?就算阎王收了他的命,我们也得抢回来!继续加大,立刻执行!”
医生们噤声,均不敢说话,朱旻将滑块上拨,电流持续涌出,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计时器。医生说了句抱歉后用剪刀刷啦一声剪开季垚身上的衣服,让他上半身赤裸。朱旻脱下季垚的手套时,看到他右手无名指上戴着一个指环,精钢材质,依旧闪闪发亮。
所有医生都放慢了动作,朱旻垂首站立,缄默不语。寂静中他们看着那枚小小的指环,有人嗫嚅着问:“原来指挥官......结婚了吗?”
朱旻使劲眨了眨眼睛,他很快地把指环从季垚手指上取下来,瞥见内圈刻着符衷的名字。朱旻很明白,他一直都明白,有些东西心照不宣,无需多言。旁观者往往能更加深刻地感受到这种水汽一般模糊氤氲的情感,所晕开的颜色如心头的朱砂。就像此刻、今日,他的痛哭和眼泪,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被这枚指环套住的两个人。
“也许是未婚妻。”朱旻凄惨地笑了笑,用干净的帕子把指环包住,塞进口袋里。
邵哲升从底下一层跑上来,拽住耿殊明的衣袖,喘着气说:“一名辅助决策员失踪,另外的正在通过零号坐标仪尝试联系北京总部,还需要一点时间。现在是岳上校在临时指挥,在这里他的军职最大,但我看他根本不行!”
耿殊明撩开衣袖看看腕表,焦虑地踩着鞋跟,往急救舱里看一眼,说:“还有七分钟。不要着急,哲升,一码事一码事地解决,不要自乱阵脚。这是指挥官曾经说过的话,我们需要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