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11月,回家。”
“2017年,反恐战争,和儿子最后一张合影。”
“2018年,她的葬礼。”
......
他脱掉大衣挂在椅子背后,然后在床上躺下。许久不曾工作的供暖系统让房间温暖起来,如柴火噼啪在燃烧。新闻仍在继续,他在这单调而有规律的声音中睡去,窗外下起了小雨。
*
符阳夏把笔放下,敲着笔头,一边在通电话。他看着窗外新开的花,薄薄的雾气飘过院墙上的雕塑,连语气都变得温和起来:“今天准备回国吗?那晚上就能到了。”
澳大利亚,墨尔本国际机场。符家夫人坐在前往机场的车上,她穿着白色双绉的长裤,灰绿色斜纹绸上衣外披着颜色稍深的长袖外套,头上的宽檐帽子是灰调的姜黄色的,与手腕上的镯子相得益彰。
她看看车窗外倾斜的天空,云很少,空气却很浑浊。在蛛网上方,隐隐约约能看出空天母舰的底部结构,像是另一个星球。城市里灯火通明,武装直升机在空中巡游,大街上停满警车,到处都是警戒线,游行队伍正举着牌子声势浩大地穿行在城中,牌子上写着“WAR”。
夫人看着路旁飞速后退的灯柱,敲了敲手指,回电话:“城里不太平。早上刚来过一次游行,被警察打散了,现在又开始了。我想早点回国,国内比较安全。”
符阳夏没有说话,夫人又问了一句:“最近到底是怎么回事,空洞跟失控了一样,我活了这么多年,这种事我还是第一次遇见。老符,你是管这个的,你应该知道原因。”
“嗯,是出了一点问题,不过是小问题,我们可以对付。”符阳夏笑笑,语气听起来很轻松,他重新捏起笔,挪到文件纸下方的签名处,“也许明天就解决了,就像符衷小时候的梦一样。”
夫人笑起来,牵动了脸上的皱纹,细瘦的手指摸了摸自己的鼻梁,说:“你还是没跟我说实话。”
符阳夏轻轻地笑出声,像是午间小叙,看起来和乐安宁。他抿抿唇,转动了两下笔,玩笑般地说起:“也许是空洞打算要把地球撞毁了,正在准备热身运动呢,我们就要完蛋了。”
说完他们都笑起来,符阳夏叹息了一声,一边笑一边揉着自己的额头,挑了挑眉毛,没有说什么。有很多可怕的真相,就这样在云淡风轻的玩笑中说出了口,就像怀着愉快的心情谈论悲伤的往事,所有的悲伤都烟消云散了。夫人以为他是在说笑,她了解自己的丈夫,符阳夏在她面前总是很有幽默感。
“老头子一把年纪了还跟孩子一样说谎,我说你该怎么办才好。”夫人笑着责怪,车子转了一个弯,通往机场内部,“今早接到消息,新西兰岛已经完全沉没了,难民都在往澳大利亚过来。前两天堪培拉火车站遭到恐怖袭击,政府为此大伤脑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