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尘平躺着,手指不断痉挛,双脚蹭着身下的桌板,瞪大了眼睛轻声问:“天怎么突然黑了?外面好安静......我们在哪里,我看不见东西,唐霁,我什么也看不见!”
眼前骤然射/进白光,一盏摇摇晃晃的吊灯就在头顶上方亮起来,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灰尘。宋尘猛地紧闭双眼,酸痛的泪水一下从眼角溢出,他扳起腰,侧过脸躲避灯光,捂住脖子的手松开了,露出血肉模糊的枪孔。
“我们被吸进黑洞里了,一个独立的空间,这里没有光线,除了我们没有别人。还有一层铌金属罩在保护我们,我们绝对安全,不会有事的。”
唐霁从另一边回来,他刚去把电力总控器打开,然后按亮了一层的电灯。这座建筑群不知道被遗忘了多久,但这里的电力系统尚且还可以运转,仿佛它从未被人抛弃,它只是守在这里,一切准备充足,时刻井然有序,随时等待着有人来开启它。
“不能把手松开,小东西,按住伤口,不然你会失血过多死掉的。”唐霁放下从倒塌的柜子中提出来的箱子,拉着宋尘的手逼他用力往枪孔按压,拉起束缚带绑住宋尘的脚踝、膝盖和腰。
宋尘咬着下嘴唇发出半是呜咽半是呻/吟的声音,他眉毛因为疼痛而皱在一起,几乎压到眼睛上方,在眨眼的时候就把眼泪淌下来了。唐霁把他的头正过来,双手捧着他的额头,看到宋尘几乎被泪水淹没的双眼,动作停顿了一秒,用拇指给他擦掉泪痕。
“不要哭,你做得很好,你可以的,听话好吗?”唐霁很快眨动了两下眼睛,用束缚带和头骨固定器让宋尘无法再乱动,“你可以的,张嘴说话,不要让自己睡着。”
“我想回家,我想回家。”宋尘张着嘴,顶上的灯光让他的脸色更加苍白,深陷的眼窝却是通红的,“家乡,高山深涧,绿蚁新醅,柴门......犬吠......”
唐霁拉开脚边的箱子,里面是手术器具,还有一些麻醉药品。他戴上口罩和手套,把麻醉药注射进宋尘身体里,说:“我去过你的家乡,那里很美,尤其是下雪的时候,我还记得。”
宋尘吞了下喉咙,睫毛在水汽中动了动,往旁边瞥一眼,露出勉强的笑容:“幸好有麻醉药,这东西你从哪里弄来的?没过期吗?”
“没有,我敢保证。这里是急救站,当然会有麻醉药,随便砸开一个柜子就能找到,急救箱随处可见。”唐霁没有等麻醉药完全生效就开始动手处理伤口,宋尘的脖子被子弹横穿,打断了颈椎,稍微再挪两毫米,气管就要被拦腰切断了。两个弹孔相对着,吹口气都能从另一头跑出来。唐霁略微停顿了动作。
宋尘注意到他的迟疑,胸口起伏着,在静默中问他:“怎么了?是不是没法儿救了?哈哈,我就知道是这样......你骗不了我,唐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