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旻结果照片一张一张翻看,他看得很仔细,一个一个辨认照片上的人脸。他抬眼看看季垚,垂下睫毛后点点头,状若无意地说道:“是指你被人陷害然后差点被烧死的事情吗?我很抱歉。但你说的对,我和你一样清楚,我也和你一样对那个陷害你的混蛋深恶痛绝。”
“你对他深恶痛绝大可不必,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季垚微微地笑,把那些扔在牛皮座椅上的相框捡起来,“正是因为我有这么一件糟糕的往事,所以我现在不再相信任何人了。”
“包括符衷吗?”朱旻问,他停下手指,低头看着某一张照片,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问出了这个问题。问完之后他抿抿嘴唇,用一种犹疑不决的目光看着季垚垂首收拾几个黑色的塑料相框。
季垚很清晰地听见朱旻问出这个问题,他在那一瞬放慢了手上的动作,紧绷的唇线有所轻微的缓和。但他没有立刻回答朱旻的话,等几个相框在手里整齐地归顺了,他的眼神中才浮现出淡淡的像一片黎明前的天空一样的忧郁。他低头看着自己戴着手套的双手,颤动了一下睫毛,然后抿出一个悲伤的微笑,说:“他跟别人不太一样。他总是让我能......充满希望。”
餐室的灯光洒在季垚肩头,他的额头和鬓角都以一种明朗优美的弧度被光晕笼罩其中,包括他的眼镜,让他的鼻梁更加挺直而突出。当他沉默不语时,低垂的眉眼容易让人想起暮秋的花园。
“嗯,那这样就很好。”朱旻轻声说,他的情绪在同情和羡慕中反复不定,“他确实跟大部分都不太一样,尤其是对你。我们会找到他的,一定。”
朱旻用肯定的语气表示自己坚定的决心,虽然他对前途并不感到乐观,但他外露的神气和表情让他看起来总是得意洋洋,仿佛他能长命百岁、前程似锦,他的医学研究生涯前途无量。
季垚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指了指朱旻手中的相片:“我看你在这张相片上停留了很久,你有什么想法吗?你还对艇长的话深信不疑吗?”
“不,三土,这很难说,我不知道自己是该相信还是怀疑。”朱旻反复掂量,比划着不明所以的手势,“但是这张照片上的人,我是知道的。这是2009年海上阅兵时拍摄的照片,我还有幸收到邀请函亲临现场,这真不容易,那年我才23岁,还在读博士。这群人是潜艇兵,中间这个应该是艇长。如果我没记错,他们应该是切尔纳伯格号的艇员。”
季垚从朱旻手里另外抽出一张,点点照片右下角的一个日期,还有一圈发皱的水渍,说:“还有这张,别忘了。潜艇出海前的官兵合照,‘切尔纳伯格’号,时间是2009年11月。这圈水渍,明显是遭受长时间水淹后形成的,画面模糊不堪,有后期修复的痕迹。修复手段很高明,完美复刻了所有人的脸,但是痕迹还是能看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