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问题吗?”助理问,他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唐霖手上的纸头。
“没什么。”唐霖说,他含住烟,抽出钢笔在末尾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盖章,“只是看到了个熟人,觉得有些怀念。没想到他竟然被撤回来了,撤离原因是重伤。”
助理帮唐霖把窗帘拉开,凸窗外面映出对面楼房的轮廓,玻璃墙壁上正直直地反射着光斑,这些圆形光斑散布于一片黑色背景中,像什么电影中的场景。刺眼的光线并没有让人清醒,反而把天空照得更黑,把更多的睡意带进了窗棂。
唐霖合上文件夹,手指从封面的雄鹰巨树上擦过,靠在椅子里,仰起下巴将最后一截烟烧完,红色的烟头在一片朦胧的烟雾背后闪烁。唐霖过了会儿把烟蒂丢掉,说:“你可以去给撤离人员的家属发通知了。他们撤下来之后肯定要被送回家里去,除非伤重的,还得在医院里待上半个月。名单上都有医生们给出的指示,你照着发就行。”
助理翻看了一下文件,翻到符衷那一页,看到下方本应该写着医生指示的栏目是空的。他犹豫了一会儿,指给唐霖看:“没有医生给他写指示,但从他的医疗报告来看,他的伤情似乎比别人都重。您看,上头还打着重症监护的章,给他安排的是巡回舱里的一级防护舱。这个人怎么办?”
“他是符衷,是符阳夏的儿子。符阳夏你应该知道的吧?军委副主席。前几天他刚来过时间局,你不应该对他没印象。”唐霖说,他站起身去把咖啡豆倒进斗筒里,按下“煮制”的按钮,“看看符衷的主治医生是谁,到时候把主治医生的名字告诉符阳夏就行了,他知道该怎么做的。”
“肖卓铭。”助理说,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助理忙去接起来。
“哦,我不认识。”唐霖轻声回答了一句,反复按了几下“煮制”按钮,很快就有咖啡的香气飘散出来。
在这间办公室里,咖啡苦涩的味道已经把桌椅浸透,摆放在墙边的石楠树和佛肚竹始终伸展着蓊郁的枝叶。在另一边的小窗前,玫瑰花已经分栽了好几盆,正顺着栏杆和木柜往上抽条。大丽菊、木槿花和矮牵牛摆放在花架上,支起花架的木条已经完全被大丽菊的叶片遮挡了。每到五六月份,所有的花全都开了,簇拥在一起,打开窗户,楼下过路的行人都能闻到馥郁的香气。
助理在说完“再见”后放下话筒,唐霁刚好把咖啡倒进杯子里,用勺子搅了搅,浸入两篇新鲜的柠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