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口中听到真相,是热情满怀之后的失望吗?原以为那些厚重的伏笔和铺垫能牵引出多么振奋人心的好故事,到最后却发现仅仅只是一个小人物在装神弄鬼而已。”
“是啊,敞开的花园,原本以为每一块砖都可能是特洛伊的城墙,但最后主人告诉我那只不过是地下砖窑厂出产的便宜货。”季垚说,“但你的陷阱确实巧妙得很,我很佩服。”
影像翻到最后,一片漆黑中闪烁着水泡,他们正在下潜。头灯照亮了下面的盐跃层,一棵枯树飘浮在跃层面上,像个黑色的水怪。季垚撑着手肘,默默地看着图像变化。在他身后同样是一群默不作声的观众,他们今天坐在这里,共同观看一段充斥着硫磺、沙尘和血腥味的往事,而这段往事在先前并不为人熟知。
“下面就是龙骨的存放地。”
深渊终于露出了面目,额外的光源添加进去后,巨大的骸骨呈现在众人眼前。长桥一般的骨架,蜷曲着,上面开满了红色的花。一种莫名的压迫感从巨幕中传来,也许是对巨物的恐惧感,也许是对未知生物的敬畏和震撼,那种压迫感犹如阴云笼罩在大厅上空,像海水一样从四面八方逼来,要把人类扼住、压碎、清除干净。
季垚站在栏杆旁,抬头看着几乎要顶到大厅穹顶的巨幕,在一副骸骨前,他第一次切身感受到了自身的渺小和无奈。之前所有的猜疑、揣测,都在此时得到了验证,深信不疑、确实如此。
“把龙骨埋在火山下面?”
“我先为龙骨筑起了墓地,然后开凿了深潭,作为墓地入口。等冰河年过去,气温回升,冰雪融化,刺骨的雪水变为地下河和瀑布,源源不断地灌进墓地中。”季宋临说,“那里沿海,有断裂带,只要一有地震,往往引发大规模海啸和火山喷发。我精确地计算好时间和角度,岩浆初始喷发后,海啸掀起的海水刚好倒灌入火山口,将其降温。因此龙骨得以保存。”
“精妙的设计,与我的地质专家给出的报告如出一辙。”季垚看了眼耿殊明,“龙王是死在火山口的吗?它的尸骨未曾被移动过?”
“是的,未曾移动。它就是死在那里的,那是一场惨烈的战役,我至今仍不愿意回想。等我们有空了可以慢慢讲......现在有空吗?”
季垚看着他,忽地抬起嘴角,说:“很不幸,现在没空。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问,请你想好要怎么回答我接下来的问题。”
他让人将影像倒回去,停在某一帧上。
“符衷说当他在地上做标记时,有一只手放在了他的肩上。我还亲耳听他向我报告过情况。确实是一只手,我相信他的判断。”季垚回过头,“那只手是你的对吧?”
观众席上传来窃窃私语,季垚没去管。季宋临的眼神变化了一下,但只是瞬息之间的事情,光照亮了他明朗的眼睛。这眼睛和季垚一样,曲度分明,充满诱惑人的魔力,直达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