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山华的话让他高兴了很久,至少自己能看到季垚真实的一面,自己是独一无二的那一个。他有一种被珍视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心潮澎湃。
周一早晨八点,最后一次货物清点后,符衷将运输机开上了灯塔机场的跑道,与他一同执行这次运输任务的还有六架飞机。确认已调整到起飞状态后,符衷朝地面指挥员比出手势,然后他就让运输机加速升空。符衷是第一架起飞的,剩下的每隔一小时起飞一架,意味着北极点的海上基地在接下来的七个小时里要不停地接收飞机了。
坐在他旁边的是副机长,符衷一路上很少跟他说话,他们也很有默契地保持沉默。符衷让飞机平稳飞行,他在机舱里默契的沉默中想起了贝加尔湖基地的那次飞行考试。符衷能回忆起那时的所有的细节,他记得最清楚的就是最后几分钟飞机坠毁时的情景,还有莫斯科城中的大雨。那场大雨带给了他后脑的伤口,也带给了他和季垚真心实意在一起的机会。符衷觉得这个机会是上天奖励的,也是他自己争来的。如果他当时没有那么奋不顾身地抱着季垚跳下去,那他们说不定就走上了另外不同的两条路。他们的关系是在那时确定的,那是一个值得纪念的好日子。
勇气。符衷想到了这个词。做很多事都要勇气,暗恋他需要勇气,抱着他跳飞机需要勇气,跟他告白需要勇气,离别需要勇气,离别之后再向着他狂奔也需要勇气。他们都在奔跑,都在和时间打交道。
两个人同时起跑,以脑电波传送一次的速度永不停歇地向着对方奔去,他们之间的距离是46亿年,请问他们相遇需要多长时间?
符衷正在计算这道题的最优解。
运输机降落在时间局位于北极点的空中基地里,这座基地离海面一千米,它就像“未央宫”号的缩小版,宽阔平坦的飞机场地面上涂绘着北京时间局的白色标志。符衷将飞机停进泊位后打开后机舱,地勤人员开始卸除机舱里的货物,那些大箱子里装着的多半是食品、药物以及一定数量的武器装备。
符衷把小七牵下来,他在湿漉漉的海风里看到飘扬在机场四周的国旗和风旗。北极点的气温让他周身被寒意笼罩,即使穿着厚外套也抵挡不住那种刺骨的寒气从任何一个缝隙往里钻。空气中弥漫着旋风停息后特有的清新冷冽的气息,稍有什么声响就会发出空旷的回音,再从远处的冰山上反弹回来。
立在塔楼高处的金色徽章像一方融化了的颤抖的三角形方块,悬在空中基地的最高处,让人误以为那是金星或者大角星。符衷在进入封锁门前,走到栏杆边上往下看了看,漆黑而涌动的海水上伫立着一座橘红色的混凝土建筑,类似于海上采油时会用到的钻井平台。距离平台不远的地方耸立着几座储水塔,弯曲的管道连接着庞大的海水淡化装置。
户外冷得厉害,符衷看了一会儿后就牵着小七穿过封锁门走到基地内部去。他去找了人力调配处的管理员交接手续,红色的章敲上去之后,符衷就成为北极基地的正式成员了。符衷觉得自己的神经像是被安非他命刺激着,一想到自己获得了与“回溯计划”联络的权力,他就仿佛获得了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