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垚点头,没有否认:“是的,所有人,不管你们以前是地质学家还是生物学家,不管是气象员还是制图员,现在你们的身份都是执行员,是战士。”
“看来道恩不止能在他的简历上添上一笔,他还能顺便学会背着机关枪扫射敌人的本领,说不定还能当上炮手呢。”
朱旻自顾自笑起来,他没去看季垚,但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季垚盯了朱旻一会儿,低下头去看手里的飞机,好像那飞机跟他们的谈话内容有什么联系。他用手指弹了一下螺旋桨,三片桨叶便哗啦啦地转起来。季垚说:“希望你们都没有真正拿枪上阵的机会。如果真的落到连非战斗人员都要去赴死这一步,那就说明我们已经走到穷途末路了。”
“这就是我为什么已经35岁了还一直不结婚的原因。”朱旻歪着头,露出脖子,“我身处在战场,随时可能丧命。谁说得准呢?”
接下来的一分钟里,两人一直无话。
“过阵子就会开放通话通道,如果有什么想要跟家人说的就可以抓紧时间去说了。”季垚补充道。
朱旻的目光仍盯着前方,看起来没有焦点,犹如手电筒散开的光圈。他盯着前面,就像画中的人像盯着画外的人:“我没什么好说的,我的父母早就不在了。我也没有妻子,我现在孤身一人。”
季垚抿着嘴唇看向他,放下手:“你还管理着西南的地下情报中心吗?”
“当然,我不管谁管?家里只剩下了我一个,连我的哥哥也是在父母意外去世后被谋杀的。我这下真的成世系末代了,谁能想到会变成这样呢?”
季垚忽然想到了自己,还有其他的什么人。曾经显赫兴旺的大家族,到现在都只剩下了末代。到底是从什么开始走上的歧途呢?季垚想不明白,如同他无法听到湖中鲈鱼摆尾的声音。
“我走了。”朱旻说。
“嗯。”
朱旻掐灭了烟头。季垚点燃了一根烟。
*
挂着胸牌、剔着寸头的志愿者抬起头来,眼睛亮亮的,他刚刚才喝过一杯不错的啤酒。他觉得整座基地里的饮料中,只有啤酒能让他提起兴趣。他正和的他的同伴——一位同样挂着牌子,穿条纹西装的志愿者在同一张桌子上闲聊。现在是下午五点半,晚餐时间已经到了,不少人选择到这间紧挨着体能训练跑道的小休息室里来品尝啤酒,这儿的啤酒是在其他地方喝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