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衷伸出食指放在季垚手背上,沿着手骨向下滑动:“除了这个呢?”
“就是想见见你,跟你说会儿话。”季垚说,他伸手去勾符衷的手指,但是只能勾到投影产生的辐射波纹,“我很想念你。”
季垚倚着身子,他默然了一会儿,没有说话。然后他朝符衷笑起来,于是符衷就看到他像燕子翅膀一样压下去的眉尾,还有眼尾的褶皱。符衷忍不住低下身去,他想好好看看季垚的眼睛,以及他浅淡的皱纹。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季垚的样子了,就算季垚在夜晚回到他的梦中,面容也并不清晰。符衷抬起手指,就像以前那样抚摸季垚的眼角,但手指上并没有传来触感。
全息投影只是能照出一个人的样貌,包括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节,但无法还原真实的感官。符衷摸不到他,他的手指一下就从季垚的影像中穿过去了,触手可及的只是轻盈的空气。
季垚下意识地眨了眨眼睛,微微侧过身子,然后又定住了,等着符衷的手指放在他脸颊上。但是他等了很久也没有等来熟悉的被人触碰的感觉,身边只是静谧,连空气都没有流动半分。符衷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一束光,一个镜中的影像,他离得很近,眼睛看见的一切都很真实,但就是无法碰到他。大概是在做梦,梦中留存有幻影,醒来后手里仍旧一无所有。
符衷把手放下,说:“我碰不到你。”
季垚下意识地想抓住他的手腕,但手一伸出去就从符衷身体里穿过了,无论他多用力,抓住的只不过是看不见的气体。
“我也碰不到你。”季垚说,他伸着手,像是等谁来握住。他想得到一点真实,虚幻的梦境已经把他折磨得心力交瘁。季垚不想再经历那种空虚,但现实留给他的就只有空虚。
符衷看到季垚的手上戴着那个指环,擦得很亮。季垚瘦了很多,指环戴在他的手指上有点松,但他一直没有摘掉。季垚把手指亮给他看,说:“我一直都戴着,没有摘下来过。别人都以为这枚戒指是我自己的,因为我告诉他们这是大学毕业的纪念戒指。我决定这样一直戴下去,就算我进了监狱,里头的人也不会让我把它摘下来的。”
符衷看了戒指一会儿,他虚虚地拢着季垚的手,就好像真的有人坐在面前,而他的手正切切实实地被自己捧在手心里。符衷看到了季垚手上的伤痕,比他之前看到过的又多了一倍。符衷垂着睫毛,眼睑下的蓝色静脉血管就像是画上去的油彩一样。他看起来完全变了一个人,但其实哪里都没变,季垚仍能在一个个小细节里攫取到符衷的真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