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衷看着他。符阳夏从制服的内袋里取出一张相片,用手指抚平。他拿着照片看了一会儿,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地狱重返人间。他说:“我一直都把这张照片带在身上,它是我最爱的一张。”
符阳夏手里拿的是原版照片,很旧,但是十分整洁。符衷没伸手去拿,只是默默地看着它。因为他知道这是父亲最珍爱的一样物品,照片变得和回忆一样不可触碰。父亲手里拿的和白逐给他看的两张照片是一模一样的,画面上的人物更加清晰,也更加引人遐想。
“拍了照之后,我让他洗了两张出来,我们一人拿了一张。这么多年了,我一直珍藏着。当我被噩梦惊醒后,我就会看看它,这样能让我好受点。他会回到我的梦中。”
他没说是什么会回到梦中,符衷也不知道。不过这样也挺好。符阳夏两只手捏着照片,那上面还残留着他心口处的温度。符阳夏继续说道:“我不喜欢把照片贴在本子上,我喜欢一张一张拿在手里看。这样能让我觉得很真实,仿佛我能碰到照片中的人的皮肤,我在和他们对话。”
“我也喜欢这样。”符衷说。
符阳夏看了他一眼,笑起来:“那我们很像。”
他们没有再说照片的事,符衷也没有多问,秘密都是属于符阳夏的。符阳夏把照片小心地放进内袋,那个位置正好临近心脏跳动的地方。他把制服打理整齐,符阳夏的身材没有走样,制服穿在他身上显得比普通人要挺拔许多。他很高,给人以安全感,眼神中透露出和他年轻时一样的坚毅,只不过如今多了忧郁。
两人又说了十几分钟的话,符衷大概从来没跟父亲有过这样独处的机会,而他也深知这场谈话是什么性质,而之后会发生什么。大雪还在下,没有停歇的意思,冰架上的雾气越来越浓重了。在短暂的一阵沉默后,符阳夏从会客椅上站起来,环视了一圈办公室,说:“这儿有红酒吗?我觉得应该喝一杯。”
符衷知道父亲喜欢喝红酒,他笑着摇了摇头:“这里没有,上班期间除了咖啡和开水不能喝其他饮料。不过监测平台的酒吧里有不错的收藏品,我觉得你可以去哪里问问。”
“那我们就走吧。”符阳夏说,他整理好制服的袖口。
符衷取下搭在椅子上的大衣外套穿上,绑好腰带,牵着小七和符阳夏一块儿离开了办公室。两人一路上没有再聊什么,但他们都觉得其实这样就是最好的。
酒吧里的灯光亮亮的,红酒的颜色把符阳夏的皮肤照得与平常有所不同。符衷晃了晃酒杯,很浅地抿了一口,他的心思不在红酒上。符阳夏刚想把杯子放下,注意到符衷抬起眼睛看了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