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因为犯了罪去监狱待了几年,出来之后我就去北京了,再也没回来过。三十多年了,我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又站在了这里,而这里看起来根本没什么变化。”
镇江王爷的公馆位于长满榉树和白杨的山脚下,挨着一片天然湖泊。在黑暗还没降临的时候,气候暖和的黄昏中通常有人在湖上吹笛,他的小船在棱纹遍布的湖面上漂浮。湖里的鲈鱼似乎总被笛声吸引,在小船旁回游。夕照洒在湖底,照亮了铜绿色的湖水,还有沙地上散布着的树枝残块,就像生着焰火。
“你是想到这儿来避难的对吧?外头闹得满城风雨,而你却想跑到这个清净的好地方来过悠闲日子。”
李重岩笑了笑,他看着湖上飘飞的细雪,说:“在你站在桥上的时候,你不就已经把一切都弄明白了吗?没有什么能逃过白夫人的眼睛。”
“我对你近日来的电话、书信都进行了监听,主席签署命令后十二小时,猎鹰把你这个指控案给揽下来了,总领队就是我。所以你现在是被我抓到的国际通缉犯,过会儿我就要把你带回去复命了。”
“我知道你们在我的通话设备里安装了声纹识别软件,追踪我的位置,然后等我出现了,你们就会动用卫星,用伽马射线把我烤熟。”李重岩说,他握着伯莱塔的枪口,一下一下抹着枪管,然后抬起头看了看头顶的天空,他知道天上的电子眼正紧盯着他,“但你不会这么做的,白夫人。你还想从我身上弄出点什么东西来,而且为了你自己的名声,你也不会这么做的。”
“我不做有人会做。现在天上的卫星都在等着我的命令,在这之前,我让他们把监控关掉了。这是最后一点仁慈,希望你能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你再过90分钟不再是时间局长了。”
白逐把一张单子递给他,这是国务院签署的免职声明书。李重岩接过去看了一眼,他的反应很淡,似乎这跟他没有关系。过了会儿后他把纸折起来,说:“新局长变成了唐霖了。”
“是啊,大会堂里五分之四的人都把票投给了他,所以他当然临危受命成为了时间局的局长。他恐怕是我们这群人当中升官升得最快的一个,部长的椅子还没坐热,就挨上了局长的座位。”
李重岩没有说什么,他对此不予置评。直升机停在湖畔,旋桨已经停下来了,只有灯还照着,他们要把李重岩照得明明白白的。山野的冷冽清新的气息吸进胸腔里,让李重岩饱受癌症折磨的身躯得到了一种健康的假象,似乎他又焕发出了年轻的活力。李重岩低声地咳嗽着,他六小时前打了阻断剂,所以他才得以站在这里若无其事地跟白逐交谈。
“我们进去说吧,屋子里会暖和一点。”李重岩率先说道,他把免职声明书放进衣兜,转身往伫立在湖边的公馆走去,三层楼高的独栋别墅在黑暗的夜空背景下闪出几点寒光。
门厅里挂着壁毯,是乌拉圭出产的手工编织挂毯。公馆里的陈设并不太旧,也很干净,好像有人在居住。李重岩扫视了一圈别墅的大厅,他能从晶亮的窗玻璃看到外面的景象,他能感觉到隔着一道绿篱的树丛里藏着不少白逐的人,现在这座别墅已经被严密地包围起来了。李重岩放下枪,不慌不忙地脱掉手套,领着白逐往里走去。
他把磁门打开,走进去按亮了灯:“这是公馆的安全屋,墙壁做了加固处理,隔音效果很好,每天都会有人检查室内有没有窃听窃视器。你可以在这里开枪,没人会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