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我其实也活不了多久了。癌细胞扩散了,全身各处。很疼,真的非常疼。据说现在有了一种叫重塑舱的新型医疗设备,说不定能救我这个病。但我好像没时间去治病了。”李重岩说。
“他们为什么指控你?”
李重岩想了想,说:“因为我目标大、身份特殊、影响力大,一旦把我爆掉了那必定是全球瞩目的大新闻。树大招风就这么个意思。不过更准确更深入的消息应该由指控我的那群家伙来告诉你了,你在我这里是问不出什么东西的。王爷曾经教过我,如果想知道湖里的水究竟有多深,那你就得去问问鲈鱼或渔夫。”
白逐沉默了一会儿。李重岩说的是事实,在事实面前她没有什么好说的。
“事到如今,趁着你还活着,2017年的反恐战争也该重新拿到台面上说说了。反恐战争爆发跟你脱不了干系,对吧,李重岩?你从战争中得到了不少好处呢。”
“但是我永远失去了我的儿子。他被炸死了,我连他的尸体都没见到。他死了。”李重岩的眼眶中忽然涌上泪水,几乎只是在一瞬间的事。
“所以你自己也知道,‘善恶终有报’。”
李重岩双手捂住眼睛,白逐看到他的手指上还戴着婚戒,但白逐知道李重岩的夫人四年前死于癌症。李重岩抹干泪水,衣冠齐整地坐着,平静地问道:“我可以离开这儿了吗?”
“不,在这之前你还得做一件事。”
“什么事?”
“继续在这座公馆里待着,一直待到另一伙人过来。”
“我们还要等着谁大驾光临?”
白逐沉默了一会儿,抬起枪对着李重岩的胸口扣下扳机:“我们的死对头。”
*
符衷在餐厅里坐到六点钟,面前摆着几样菜,还有一碗玉米汁熬的浓汤,冒着腾腾的热气。他从医疗部出来后就没有胃口吃饭了,他脑子里总想着那个医生说的话,还有墙上的血。符衷闻了闻浓汤的味道,觉得有点腻,于是吃了几口西兰花后就把筷子放下了。整张桌子他只动了西兰花这一盘菜。符衷打开手机,翻开相册看起来,他默默地看着季垚的照片。
餐厅的挂幕里正播放着老派的好莱坞电影,符衷听到某个角落里传来欢呼声,他拿着酒杯回头看了一眼,看到电视机里放着足球赛,一群白色的人在跑来跑去。观看足球赛的就只有一个人,看样子还是餐厅里的厨师,他把帽子放在旁边的围裙上。就是这个厨师在欢呼。符衷一言不发地喝了一口啤酒,他转过身面对挂幕,电影正进行到激烈的枪战部分。
他看了看腕表,时间快到了。符衷不紧不慢地喝着酒,过了会儿他就看到有不少人从餐厅门外闹哄哄地走进来,执行员六点钟下训。符衷今天不带队训练,他打算过会儿去武装泅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