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眼睛下面的痣。”
“有一颗是天生的,另外两颗是后来点上去的。”季宋临说。
季垚笑了笑:“自己点的吗?”
季宋临摇摇头,低头把制服外套的纽扣摆正,回答:“不是我点的。”
“那一定就是纹身师了。”
季宋临笑起来,说:“也不算是。”
他们在镜子里相视而笑,季垚忽然觉得这样宁静的时刻实在是太少见了。季宋临没去看他,把两边袖口抻平后轻轻拍了拍,然后戴上帽子,站在镜子前问季垚:“我现在看起来怎么样?”
季垚还是那个姿势靠在门框上,沉默着看了季宋临一会儿,像是要从他身上看出点什么来。季宋临从不会过问这些事,他总能把自己打理的得体有致,今天这样询问别人的意见还是头一回。季宋临说他每天都穿着最好的衣服,梳着最整齐的头发,长着最俊俏的脸,就为了等某个人回来。他说,等到相见的那一天,就会觉得这么多年的等待,只过了一个上午而已。
“是不是觉得过去了这么多年,现在想想只过去了一早上?”季垚问。
季宋临没料到他会这么说,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几秒钟后他收回目光,若无其事地说道:“当一个人心有所想的时候,白天只是一个长长的早晨。”
这句话让季垚想了很久,他觉得既然父亲能把十年当一个早晨,而自己等待的时间肯定不会比他更长,那么自己现在所经历的一切似乎都不足为奇。当他把思维放射到更广阔的维度,就会发现任何事情都像一股急流从身旁流过去,而他正处于这急流的泥沙中间。他们所居住的星球,在宇宙中不过是一小点罢了。
片刻后季垚放下手,走到季宋临旁边让他侧过身子,上手帮他把制服的武装带再拉紧一点,轻轻掸了掸他的衣襟:“很棒。”
季宋临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