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阳夏站在榉木打造的栅栏外,默默地抄着衣兜,手捂得发热,但他仍没有抽出来。他默不作声地站在那儿,看着蹲在半人高的月季花丛中的人。他知道那是谁,他知道这条路的终点就是这里。符阳夏看到了落日,虽然他知道那是假的,但他还是喜欢看它。
季宋临挑了一株最好的红月季,纯正的红色,花瓣叠了很多层。他觉得就是它了,小心地拨开花丛把剪子伸进去,找了一个长度后果断地剪了下去。他笑起来,把那枝花抽出来,放在鼻子跟前闻了闻。他觉得差不多了,该收工了,该提着装满花的小桶回去把花束扎好,当作礼物送出去了。
“季宋临。”
他听到有人在后面叫他。季宋临的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缩得他疼痛无比,手里的铲子差点就要掉下去,他又狠狠地抓住了。他认得这是谁的声音,就算化成了灰,他也一下就能听出来。
季宋临回过头,他在一畦一畦的月季花后看到了符阳夏。符阳夏老了,真的很老了,脸上的皱纹就像月季层叠的花瓣。季宋临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是在做梦,梦里梦到他回来了。
符阳夏站在栅栏外,穿着长衣外套,暖融融的温度让他背上发热。符阳夏没戴军帽,外套的翻领里露出军装制服的领子和纽扣。他一直抄着手,看季宋临拿着一朵花站起来,他们看着对方。
季宋临刚想开口,又想起了什么,抿紧嘴唇,最后说:“将军。”
现在谁见了符阳夏都要称他为“将军”。符阳夏很淡地嗯了一声,对视了几秒后他挪开目光,他怕这种目光会灼到心上。他状若不在意地扫视了一圈花圃,问道:“你在这儿干什么?”
“剪点花,打算带回去扎好,”季宋临说,他低头看了看脚边的小桶,“送人的。”
说完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抱歉地笑了笑:“身上都是尘土,不好意思。”
他感到一点薄薄的遗憾,他没有穿着最好的衣服出现在符阳夏眼前。季宋临觉得自己的遗憾实在是太多了,从头到尾有那么多事与愿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