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的。”符衷骂了一句,头又开始疼起来,他揉了揉,转身走出生产车间,“寻找另外的军事基地,叫他们弄一个临时指挥中心,两小时内别被唐霖找到就行。唐霖手上有星河系统,‘天眼’网络能搜查到亚马逊森林里的一只死蚂蚁,这个混蛋!‘地狱虫子’暂时不外送,等一切就绪后再运过去。”
符衷走出了工厂区,在分别前,林仪风问:“我现在能去看看我的儿子吗?”
车子停在了等候台旁边,符衷在车门边站住脚,回头看着林仪风,说:“他现在正在忙其他很重要的事,不需要人打扰。而且我们明明说好了,你帮我们解决完了事情才能见到你儿子。”
“我知道,”林仪风上前一步,“我是说,我只是去看他一眼,我要确认他是否真的安全。老天,我已经好几个月都没有见过他了,我都不知道他现在长成了什么样。”
符衷盯着林仪风的眼睛,他在林仪风眼里看到了一种特别的情绪。符衷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父亲,符阳夏在看到自己的时候也会流露出这样的眼神。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最后符衷妥协了:“他在医疗区第三实验室。肖卓铭医生在那儿,如果你想见到林城,还得过了肖医生那一关。”
说完他打开车门走了进去。车上,助理坐在副驾驶,见到符衷后马上把放在耳边的电话拿下去,说:“凤凰卫视拿到了关于科元重工的资料。他们想让我们说出有关这次战役的实情,不然就把那些影像资料全都公之于众。”
“什么?再说一遍,再说一遍。”符衷给车子开了自动驾驶,拿起耳机戴上。
助理转过椅子和符衷面对面,把电话机放在桌上,然后打开电脑,说:“凤凰卫视说不管我们同不同意,他们都要在20分钟后把到手的资料全都抖出去。而且他们还说,我们有意对公众隐瞒关于叛军的实情,这是一场革命性的战争,希望我们能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如今的情况到底是怎么样的,局势到底掌握在谁的手中?”
符衷把手里的活页夹贯在桌板上,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助理的眼皮跳了跳,忙垂下眼睛把电话筒放回去。符衷又骂了一句,他靠在椅背上,烦躁地摸着嘴唇。头疼得厉害,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药瓶,问助理要来一杯温水把药片吞了下去。当他把药瓶的盖子盖好后,符衷突然想起了季垚的躁郁症和恐怖症。季垚的精神状态并不稳定,惊怖、失眠、PTSD一直缠绕着他。
药瓶里头哗啦作响,符衷捏着白色的塑料瓶看了一会儿,他想起了季垚因为躁郁症发作而痛苦地在自己怀里挣扎的时候。他想起了季垚整夜的噩梦,想起了他情绪崩溃时哭声。战争给他留下的创伤太重了,重到深不见底。季垚的噩梦是一片火海,他至今还没有逃出来。被烧死的时间拽住了他的脚后跟,他逃得再快最后还是被留住了。
符衷的心脏痛得厉害,他不知道季垚在发病时会不会也是这样,也许还要痛上千百倍。符衷不知道自己不在的时候季垚有没有再发过病,如果有,他又是怎么熬过来的呢?季垚发作的时候总是紧紧地缩在符衷怀里,拼命地抓他、抱他,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他是那么孤独,好像除了符衷他再也找不到这样能给他安全感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