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地震吗?”
“不是地震,我们投放在世界各地的测震哨兵并没传回警报。而且并不是典型的地震前兆,我们甚至没有探测到震中位置。但能肯定的是这块大陆在不断颤抖,好像要飞出去了似的,让人不得不担忧。”耿殊明说,他扭过身子从邵哲升那儿把一份报告接过来,坐在电话机前翻看起来,“噢,天哪。我们居然在地核的位置探测到了回声。”
季宋临拿出了上一次大地震发生时的跟踪监测图表,季垚从中抽出一张来,那上面印着一条锥状裂隙的纵剖图。季垚捏着表看了一会儿,把它钉在白板上,说:“上次地震后把陆地震裂成了两块,形成了一条深不见底的裂缝,而我们无法观测到裂缝下方究竟有什么——”
“那儿是一片黑色的虚空,”耿殊明没等季垚说完话就抢白道,他激动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那下面是一个巨大的黑洞,光线和射线都无法到达那里,就像是另一个宇宙。”
“这是什么意思,教授?”
耿殊明走到“老狐狸”号的舷窗旁,抱着手臂,低头俯瞰着地球,像在沉思。人类很少有这样跳出地球之外,回头沉思着自己的家园的时候。耿殊明说:“我是说,地球内部有一个空间,这个空间无限大,就像我们所在的宇宙。宇宙包围着地球,地球又包围着宇宙。空间只是一个相对的概念,就像奥林匹斯山只是大地的外部,无处不有。”
季宋临在纸上画了几个同心圆,然后他把笔放下。季垚看着他的画,他忽然想明白了一些东西。时间从他深深的帷幔下抬起头来,露出脸庞,很难有人不对他产生探索欲。耿殊明说得没错,万物一环套一环。组成人和组成天体的原子是一样的,他们来自于星辰,却很难说出自己究竟处于哪个位置。天鹅彼此相识,探索繁星的人类却和时间一样孤独。
“蛇咬住了自己的尾巴,周而复始。”季宋临说。
温稚连捏着手里的笔,把双手扣在身前,身上宽大的羽绒服让她的动作显得有些僵硬,帽子上黏糊糊的潮湿的雪花白晃晃地刺着眼睛。她从昨夜开始就在外面露地观测,一天下来身体已经冻得发僵,她的助理专门去给她抱了一个手炉子过来烘着。老人在和天文台的工作人员讨论着什么,他的声气既像是老人的,又像是孩子的,遇到难解的问题时,她就一下一下抚摸着自己红通通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