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宋临靠着椅背,他一直没有参与众人的讨论,只是默默地翻着一本薄薄的书,好像他来这儿就是当个旁听员的。听到杨奇华点他名字时才抬起头,眯起眼睛回想了一下,才用淡淡的语调回答:“感觉并不好,像有一只手伸进了我的脑子里,狠狠戳着我的眼球,再把脑浆搅成一团浆糊。那时候我觉得自己要死了,全身的血管都在舒张,甚至感觉不到心跳。我挣开束缚带从手术台上翻下去,医生在那时发现我的后脑一直在流血。就这样在剧痛中整整挣扎了两小时,弄得手术室里全是血浆了才消停下去,然后昏倒了。”
杨奇华和他对视着,季宋临的腔调让人感觉不到这是他亲身经历的事,而像是从别人嘴里听来的故事。季宋临停顿了一会儿,左右看了看会议厅里的人,所有人都在等着他说下去。季宋临摊着书本,犹豫了几秒,才决定把他的故事继续讲下去:“昏迷之后再度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了,医生说我只睡了三个小时。在那之后,除了头晕、意识混乱外,似乎没什么不良反应。我偶尔会精神恍惚,分不清记忆,昨天像今天,明天又像昨天。”
朱旻用笔尖敲着桌子,发出声响,多亏了他弄出的这点声响才不至于让会议厅里的氛围变得像坟墓一样死寂。朱旻沉默地聆听着季宋临说的话,听到最后他和道恩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季宋临讲完故事后的很久都没有人站出来说话,大家只是低声交头接耳。季垚撑起眉毛,没有表示任何情绪,问了季宋临一个问题:“另外四个失败的实验体是怎么回事呢?”
“噢,他们的情况就有点惨烈了。就好像一个装满了血的气球炸开了那样,或者全身化脓,死在了一滩臭烘烘的脓水里。”季宋临说着把手抬起来捂在嘴唇,双眼像是在出神。
季垚点点头,把目光重新放在面前的拍纸簿和活页夹上。杨奇华在纸上写了点东西,然后继续陈述改造手术可能带来的危害:“可能会致盲、致聋、脏器衰竭、畸变。精神问题是肯定会有的,抑郁、失忆、狂躁等等。”
“把跟踪数据传到在座每个人的电脑上。”季垚对杨奇华说,“看看数据就什么知道了,我们每个人都有必要知道这项技术的伟大之处和危险之处。”
杨奇华照做了,他认为季垚的说法是正确的,至少比季宋临要正确一点。电脑屏幕上跳出跟踪监测的数据表,杨奇华等大伙都看完之后说道:“这是我所能查到的所有数据了,这些数据能告诉我们的信息也是有限的。还有些什么潜在的危险我们无从得知,所以要是我们真这么干,必须得多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