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在非洲的时候可没见你这样,大伙儿都说七狐狸不近人情,冷漠得要命。”
“那要看对谁。”
季垚双手持刀跨出一步朝唐霁砍去,两人在浓烟滚滚、逼仄而拥挤的仓库里厮杀,地上到处是喷涌出来的血迹,油漆桶由于溅上了一层血,已经分不清到底是什么颜色。刺鼻的有毒气体仿佛一个穿着袍子的幽灵,插着翅膀从大火燃烧的地方飞出来,喧叫着缠绕在两人周身,在仓库的各个角落里大笑不止。
天花板上喷水的灭火器已经被季垚的刀弧给打掉了,角落里的警报器响个不停,转着红光,把黑暗的仓库照成红色、金色、沙色。在这金碧辉煌的光亮中,浓黑的影子投射到金光灿灿的墙面上,吊机的臂膀犹如巨型蜘蛛的脚爪。警报声、通风井的咆哮声、大火燃烧的呼呼声、打斗时的嘶吼声,仿佛这里就是地狱,一切都是幻影,是从地狱里传来的回音。
季垚一刀刺穿了唐霁的心脏,他听到了刀刃破开肉体的声音。两人巨大而恐怖的影子映照在光秃秃的墙上,血从刀口喷出来,在一滴滴往下掉。唐霁拽住季垚的肩膀,一把将匕首捅向他,竟然刺破了季垚穿在最里面的那件防弹衣,捅穿了他的腹腔。唐霖紧握着刀刃往反方向一拧,生生将他的腹部剖开了一半。
温热的血浆从伤口里如同钱塘江潮一半涌出来,剧痛像一道霹雳砸向季垚的头顶,让他几乎昏厥。季垚猛一用力抽出刺穿唐霁心脏的刀,往后退去,低头看着自己腹部的那条伤口,随着呼吸起伏。血水不停地流泻,大火灼烧它,烟雾炙烤它。季垚把手放在伤口下面,接住那些涌出来的血,想把它堵回去,不让它脱离自己的身体。
号称“核掩体”的防弹衣能抵挡火箭弹、榴弹冲击,但此时却被一把匕首轻而易举地割开了。季垚弓着背,分开腿站着,不让自己倒下去。他抬头看着唐霁,周围的火圈将唐霁的身影照得很暗,他同样伤痕累累,满面血垢。季垚削掉了唐霁一只耳朵,还剜去了他的大臂肌肉,露出白森森的骨头来。
唐霁唯有一双眼睛仍旧幽幽地发亮,季垚透过这双眼睛看到了夜色下的刚果河。唐霁手里握着那把散发着柔光的短刀,而季垚的血就从那刀上流下去。
“龙牙。”唐霁告诉他,“这把刀是用龙牙磨的。”
季垚忽然想明白了,匕首是龙牙做的,防弹衣是借了龙王筋脉制成的,一切都是从龙王身上剽窃来的。世界上没有最锋利的矛,也没有最结实的盾。他捂着腹部,疼痛几乎把他的神经铰断,血不受控制地从指缝里渗出去,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内脏也要从这个巨大的伤口中往外流。
唐霁一步一拖地朝他走过来,带着他那骨肉分离的臂膀、血流如注的耳道,胸上纵横交错的刀伤。他的左手手腕被切开了,但没有整个切断,晃晃荡荡地挂在身体一侧。随着受伤的次数越来越多,他的自愈能力会越来越差。唐霁身上早就没有PHR-17了,但他还是来和季垚决一死战了。
两人都浑身是血,很难想象在这样惨烈的厮杀、血肉横飞、大量失血的情况下,他们竟然还能站起来。季垚用唐刀支撑身体,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唐刀吸饱了血液,愈来愈光彩熠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