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垚摸着地面,找到唐霖的头,抓住他的头发,摸到了他脖子后面的一枚滚烫的芯片。季垚用斧子对着头颅劈砍数十下,墙上照出他挥舞板斧的影子。血液四溅,立柱上洒了一连串。
芯片原本还亮着,但中途被斧头砍碎了,季垚知道得把唐霁的芯片毁掉才能让他死。他砍碎了唐霁的头颅,砍掉了他的四肢,最后他停下了手,斧头从他手里掉了下去。他什么都看不见,不知道火烧到了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踩在怎样的血泊里。他终于倒下了,大量失血让他浑身冰凉,大脑昏沉而麻木,死神已经来打开他的窗户了。
季垚在血泊里侧着身子爬行,他不想让肚子里的内脏从那条伤口流出去,流得满地都是,太难看了。就是死也得体体面面地死,他想,我这次终于不是被烧得面目全非了。
他凭着一点意识靠着立柱坐起来,靠在那里,再也不动了。他感受到热浪朝自己扑来,刺鼻的烟气从他的鼻腔到咽喉,再到肺部。一把匕首还插在他胸上,只露出刀柄。季垚抬起手碰了碰刀柄,他不敢把刀取出来,因为血会流得更厉害。他听着耳畔各种声音,火舌舔舐着他的身躯。季垚崩溃了,他再也受不了了,睁着一双空洞的、血淋淋的眼睛大哭起来。
时间不在外界,时间在他的梦里。他千里奔袭,最后还是回去了。季垚坐在那里,鲜血在他身下聚集,他想把这层血掀起来盖在身上取暖。他被困在这方寸之地,周围全都是凶猛的火墙,如果他拖着这副站都站不起来的身躯涉火海,还没爬到一半就得被烧死。他害怕火,害怕被烧,因为他就是从那儿逃出来的。
外面的轰隆声持续不断,这强大的火力究竟来自于哪里?是谁向他们这群被抛弃的失败者伸出了援手?大地在颤抖,来自另一个维度的咆哮钻进季垚的耳朵,催人如梦。
身旁忽然有了动静,季垚伸出手摸了摸,摸到了动物的毛皮。他努力回想着,想起了这原来是那只狐狸。季垚笑了一下,他茫然地摸着狐狸的毛,用最后一丝力气把它抱起来,搂在怀里。
他眼前异象纷呈,心旷神怡,宛如仙境,他看到了白日的幽灵。他想着符衷,在心里无声地对他告白,无论最初还是最后,无论生还是死,他想到的总是符衷。那昙花一现的幻影,那纯洁之美的精灵。他的心灵满是烈火和芳香,怀着眷恋和忧伤去感谢生命的恩赐,用明亮的火光将内心的激情烧成灰烬,远离尘寰,在这寂寥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