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官,我可以借用一下您的浴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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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垚靠在滚着水珠的窗前,点燃一根烟慢慢抽,今天没有会议,他落得清闲。浴室的门关着,他知道里面一定淌着热气腾腾的水流,他也知道这水流下面站着什么人。季垚反思自身,他忽然弄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做什么。那腾腾的蒸汽把季垚从内到外泡了个透彻,一向理智的他面对符衷时便拿不定主意了。季垚顾虑着,这世界要他顾虑的事还很多。
浴室里香气扑鼻,弥漫着鼠尾草的味道,而这个味道常常来自于季垚身上。符衷站在淋浴头下面让水流冲过自己的脸颊,有些情感就是一团火在烧,火舌舔舐着他并不坚硬的心灵。他不把爱情视作儿儿戏,把光阴付之东流的不是自己。他年轻、火热的心脏正在急促地跳动,在为了什么而欢欣鼓舞,他闹不清这究竟是梦呢,还是自己所过的现实。
好容易出了浴室门,季垚看完雨,刚把烟头按进烟灰缸中。他闻见喷香的气味,空荡荡的家里忽然因为符衷的来临而有了人气。
“首长,我的衬衫被雨打湿了,您有办法搞到另一件吗?”
“你的事情能不能不要这么多?”季垚刚从紊乱的思绪里回过神来,怒道,“我的衬衫给你。”
他把黑衬衣扔过去,蒙住了符衷的脸。符衷说了谢谢,心安理得地穿上了,在镜子前整理衣领,居然摸到了没取下来的领撑。
“这件衬衫是您穿过的?”
“废话!我的衬衫我当然穿过,难道还留着给你当礼物吗?”
符衷从下往上系着纽扣,转过身来面对季垚。上面扣子没扣,敞开着,遮遮掩掩地露出他颇具弧度的胸肌。显而易见的沟壑和隆起,结实、可靠,是值得信任的胸膛。季垚瞥了一眼,这样的男性魅力没人会不爱,他是个俗人,甚至还情不自禁把他的与自己的作比较。季垚在心里默默较量着,搭着扶手斜靠着坐下:“你不觉得你现在很危险吗?”
“哪儿危险?”
季垚挑起眼梢瞥了他一眼,说:“把要害部位就这样暴露在敌人面前是大错特错的,我白教你了。”
符衷低头看看,没急着去系扣子。他认为自己没错,这么漂亮的身材该露就得露:“首长不是我的敌人。”
“上了战场所有人都是你的敌人,包括你兄弟。”季垚叠着腿说,袖子挽到了手肘上,“别有侥幸心理,若是真刀真枪干起来了谁都逃不了一个死字。”
季垚似乎意有所指。他的声音有些喑,坐在半月形的软椅里,紧挨着落地窗,窗户上映出他的影子。季垚这句话有些沉重,符衷找不到什么来逗趣,一度陷入沉默中。那说出来的话语仿佛并没有散去,还漂浮在空气中。符衷把这句话记住。
吹风机喷出的风有些烫手,忽然有人把他按在椅子上,吹风机也被夺走了。然后季垚的手指插进他的头发中,略显粗暴地揉起来。季垚动作虽强硬,但热风穿过发丝,磨平了突兀的棱角,符衷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