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10年之前,我父亲一直在西藏当兵,是边防军人,断然不会是现在的样子。他的惊天巨变是在2010年之后才有的,也就是退伍之后。”
“那这是怎么回事呢?”陈巍把热水杯塞进何峦手里,“是后遗症吗?比如长期在军队里过艰苦的生活,退伍之后无法适应正常世界?执行员有很多就会这样。”
“我想大概不会是这样。十年前他出过一次任务,好端端地去,浑身是血地回来。他受了重伤,一直在301医院里秘密治疗。出院之后他又变回了以前的样子,强壮、结实,仿佛那些重伤根本没把他怎么样,着实令人惊奇。但自那之后他就开始酗酒、堕落了,经常不回家,家事也不过问。不过好在他没把我和我妈怎么样,就这样一直持续到今天。”
陈巍皱紧了眉头,在心里暗自思考,问道:“还有这种事?听着很像是战争后遗症。他出了什么任务呢?”
何峦捧着水杯不住地打寒噤,陈巍给他披了一床毛毯。何峦拢了拢毯子,把手放在膝上:“我不知道,这些都是国家机密,我这种普通人怎么会知晓。不过他那阵子回北京来过,待了一两天就跟随部队离开了,他没说去了哪里,只叫我安心等他回来就是。”
照片被陈巍拿在手里,他一张一张翻看,照片上的男人确实威武不屈,有一副庄严之相,是个光看上一眼就要肃然起敬的男子汉。陈巍琢磨了一阵,把那些照片合拢:“你是怀疑父亲的转变与他出的那次任务有关对吗?”
“啊,是的,我很难不这么想。”何峦点点头,望着窗外的簇簇灯火,“人之所以会改变,那一定是因为经历了非比寻常的事情。”
“他在这十几年的时间里有透露过一星半点吗?当他喝醉了不省人事时,或者当他无意中谈论起过去之事时?”
何峦沉思了片刻,然后看向陈巍的眼睛:“他曾在醉酒的时候说有什么东西‘全都变成怪物啦!’,还有‘深更半夜,狗汪汪地叫着,龙王在外面等着我们’之类的话。”
他话刚说完,遥远的静夜里忽然响起了两声狗叫,沙沙的雨声仍不停歇地往屋里钻来。两人均被狗吠吓得抖了一下身子,一齐往窗外看去,黑魆魆的雨夜里,楼房的金灿灿的灯光像是一双双活灵活现的眼睛在久久地注视着他们。
只是闲聊了一会儿便已是深夜,外头又下着大雨,不好赶路,陈巍只得留在了何峦家里。何峦去把外面的门窗关好,落了大门的锁之后回来收拾了自己的床铺,给陈巍留了被子和枕头。他们熄了房间里的大灯,点着床头灯照明,然后就亲亲热热地挤在一张床上睡了。单人床窄,两具身躯只得紧挨在一起,不过这样就不会冷了。
何峦睡在里头,陈巍躺在外边的枕头上。两人头靠着头,一起看陈巍手机上的作家更新动态,陈巍上下滑了滑,略显失望地说:“今天没有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