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听见了广播,他略微停顿一下,把箱子放在脚边,并举起双手。他打了几个手势,哨台报告给季垚:“他说艇上只有他一个人,人质也不在,在其他地方。”
季垚撑着风窗下的栏杆,冷淡地低头看着下方站在潜艇甲板上的男人,沉默地点着鞋尖。有人注意到他握着手杖的手指在颤抖,下颚的弧线因为过于紧绷而变得棱角锋利,眼眶发红。
所有人都等着他说话,外面的风声也在等着他开口。最后季垚用手杖扽了一下地板,命令道:“派人下去把他押上来,武器没收,带他来办公室见我。岳上校,你带人进入潜艇检查,将它纳入我们的武器系统控制下。如果遇到攻击,允许开火,允许击杀。”
说完他转身穿过人群离开了总控台,朱旻怕他出事,匆忙提着箱子跟上他。当朱旻打开指挥官办公室的门时,里头扑面而来的寒冷让他打了个寒噤。季垚开了灯,站在一束并不明亮的光下,面对着桌上架着的一把唐刀。刀柄錾金,刀身的弧度像女子新画的柳眉。他站在那里注视了这把刀很久,像是在透过它缅怀谁的过去,身后影子长长地流淌在地上。
岳上校带着一队执行员进入潜艇,男人没有拦他,也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然后扭头跟着人走上了降下的曲折舷梯。他始终不曾开口,缄默不语,帽檐压在他眉毛上方,遮挡了他大部分表情。这让他看起来越来越像一面旗帜,或者说旗帜更像他。
进入基地的封锁门,里面守卫的执行员端着枪对准了他的胸口,他们的帽子上镶着执行部的银章。男人走下最后一级台阶,不疾不徐,当他的皮靴踩在地板上之后,他停下脚步摘掉了帽子。
头发梳得整齐而有序,毫无臆想之中脏乱狼狈之感,反而比他们这些执行员更加有模有样。帽子被他端在手里,扫视了一圈枪口,然后垂下眼睛把帽子轻巧地扔到一边的桌子上。在男人扫视枪口的时候,执行员们都注意到他的左边眉毛是整齐的断眉,在下压的眉尾处断开,显然是有意为之;而他左眼眼尾下三枚细小的泪痣也一并落进了众人的目光里。
一旁的帽子被抛弃了,帽墙上同样镶着银质的徽章,但不是指挥官头上威武的雄鹰巨树,而是往两边展开的双翼,下方缀有金色边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