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逐没有理会管家,她扣上最后一颗纽扣之后就走出了门廊,看到庭前冻/硬/了的石板路,以及穿梭于花圃和果园中的鹅卵石小径。很难想象在这样一个荒芜死寂的大花园里,每到夏天,便绿荫森森、溽暑蒸人,池塘里的巨石向四面八方喷出一股股清凉的泉水,伫立于池塘中央的山神雕像则沉默着谛听潺潺的水流声。
两小时后他们抵达位于大兴安岭腹地的簪缨侯爷公馆,黑色的柏油公路两旁积满了雪,再过去一些的卵石滩和沙洲岛屿已经完全看不见了。以前这里绕着几座小岛长满了芦苇,风从芦苇荡中穿过,发出的声音犹如牧人在林中吹笛所产生的回音。此时那些芦苇已经被大雪压折了,光秃秃地连成一片。
三叠将身上的行李交付给公馆的管事后,跟随白逐下到地下实验室,他得把自己原来的身体换回来了。齐明利教授得知白逐回来之后便从实验室中走出来与她握手见面,他面色红润,身上的外套洁白整齐,熨得妥帖而硬挺,是个很神气的老人。
“实验有了新的进展,我发现了解码人体记忆的基因,这就意味着我可以提取死人的记忆了。”齐明利说,他非常激动地告诉白逐这个好消息,“以后的提取工作就将不再依赖于人体意识,而是依赖于基因了。只需要一滴血,我就能激活任何生物的大脑,把他们的记忆一一提取出来。”
“确实,确实,教授,这真是个了不起的发现,我敢说你一定会因此而收到最高奖项委员会的邀请。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需要你立刻做一个意识转移手术。”
“噢,是给您身后那位年轻人做手术吗?我想起来了,这位是和平大使晏缕照先生,很荣幸再次见到您。我想您不久之后就要前往纽约开会了。”齐明利与三叠握手,朝他眨了眨眼睛。
手术之后三叠被送去单独的房间里恢复,白逐留在了实验里,她站在贴着警告标志的玻璃门外问:“所以你有办法提取顾州的记忆了吗?”
齐明利低头往文件夹上记录几笔,推开门示意白逐可以进去:“我的团队已经找到了解码人体记忆的准确DNA,只要促使这一小段基因表达,表达产物将会指引我们定向提取记忆码,包括形码、声码和意码,再经过组合,就能还原出记忆。如果有需要,经过特殊的剪辑、拼接、增删后,能组合出新的记忆。”
“就像剪辑视频一样?听起来不可思议,你太疯狂了,齐明利教授,你竟然研究出了这么疯狂的技术。”白逐说,她站在屏幕前看记忆提取技术的模拟动画。
“新的发明是建立在新的需要上的,只有一个又一个的问题才能催生出一项又一项的新技术。”齐明利撑着桌面说,“我这辈子被黑道逼着弄出了这么多研究成果,我自己也无法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