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垚站在远些的地方，农场的边缘用石砖砌成矮墙，季垚站在其中一块布满尘土和泥点的砖上，俯瞰下方规划整齐的土地。他没有回应季宋临的话，像是没听见，又像是在认真聆听。

    铺满砾石的路从入口一直延伸到农场中部，再往两边岔开，把农场分成多块。左边种着西红柿，右边的绿色植物闻着像是辣椒，种土豆的地方在一座铝合金板大平房前面——那是粮仓。

    季宋临站在砖石上，和季垚保持距离，抬手指向正前方，说：“粮仓后面是一小片鳄梨树林，每年都能收获不少，但我一个人是不需要那么多鳄梨的。旁边是橘树林，前阵子刚摘了。”

    “你不是说你不喜欢吃橘子吗？”

    “但橘子好种。”

    “承认喜欢吃橘子有这么难吗？”

    “确实很难。”

    季垚看了他一眼，再抬头环视天花板，问：“这里设置的是仿真环境？”

    “嗯，卡尔伯自动监控，仿照四季变化改变这里的种植条件。”

    “粮仓里储藏些什么东西？”

    “主要是土豆，土豆的储藏期比较长。还有胡萝卜、南瓜、红薯等，以及数量比较少的叶子菜，比如小青菜之类。”

    季宋临拉了一张椅子坐下，俯身给自己换鞋，鞋子的底帮上沾着泥土，应该是下地时常穿的劳作鞋。季垚把帽子放在农场边的平房窗台上，说：“你现在成了农场主了。”

    “确实。”季宋临像是笑了一下，使劲将鞋带绑紧，把裤腿扎进靴口，抬眼看着宽敞的田地，“就像回到了以前的生活。可以叫你的炊事官来这里摘点菜，多吃点蔬菜对你们有好处。”

    季垚没答应，也没拒绝。他远远地站着，不愿意离季宋临太近。脚下踩着石砖，刚一会儿功夫，锃亮的皮靴上就扑满了黄色的沙尘。季垚远远地眺望农场那一头，仿照自然界吹过的气流形成暖风，在鳄梨树林中穿行，茂盛蓊郁的树叶沙沙作响。周围很安静，干燥的风如同从六月的田野上吹来，带着沙土和苦芥草的清香。

    季宋临穿好了鞋子，却没急着下去，他挽起袖子坐在椅子上，撑着膝盖审视自己开垦的土地，忽然问季垚：“你为什么跟任何人说话时，都离得那么远？”

    人造的暖风温柔地吹拂着季垚的头发，他的心情忽然在这样平和的氛围中放松下来，只有温柔能化解他的疲惫。他踮踮脚尖，过了会儿才回答：“因为离我太近的人都会遭遇不幸。”